邵沉轻轻“嗯”了一声,吐出三个字:“听到了。”
好不容易挑起的话题又这样枯萎了下去,气氛再次陷入安静之中。
谢忱皱眉纠结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打算一鼓作气问邵沉“你怎么就这个反应”。
在他的这句话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邵沉忽然开口,又让他将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那口气压了回去:“你可以坦率一点,小少爷。”
他的语调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和宠溺,后面三个字拖得尤其长,经由他低沉的嗓音浸润过一番,没有戏谑的意思,反衬得有些温柔。
“我坐在这里就是因为我想送你回家。”
邵沉直视着前方,道路上车辆不多,无论开多快都能畅通无阻。邵沉却在这一路畅行的道路上降慢了速度,按照40的标准速度慢悠悠地行驶着。
“想跟你一起看电影是因为我喜欢你。”
邵沉不疾不徐地说,“我确实动机不纯。”
大概是因为原书赋予谢忱单薄的人设和荒芜的感情线描写,谢忱在这方面的领悟能力尤为迟钝。他习惯了正话反说,反话正说,阴阳怪气的能力堪称一绝,却早已忘记如何认真且正确地表达自己。
譬如他从来不会说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鲜少向外人表达需求,倘若他真的想要一枝玫瑰,率先脱口而出的永远是一句“我才不要”。以至于当真的有人赠予他一朵芬芳的玫瑰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迅速跳开。
谢忱嘴硬地嘀咕:“谁要像你一样‘坦率’?”
“也不用那么坦率。”
邵沉好整以暇地说,“至少别说反话。”
“……”
“——那你答应了吗?”
邵沉又将刚刚那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谢忱没回答他,伸手在后座摸出一张薄薄的毯子,盖在身上,又将它拉起来蒙住脸。
光亮被薄毯笼罩住,谢忱在眼前一片静谧的昏暗中沉默着。
邵沉很有耐心地等着。
终于,蒙在薄毯里的谢忱不知是经历了一番怎样的心理建设,安静了半分钟之后才勉为其难地开了金口。
“……勉强吧。”
邵沉笑了笑,“好。”
他知道谢忱是听进去了。
邵沉小时候喂过流浪猫,偶尔会看到一两只从别的地方过来的新面孔,脾性差且不合群,无论是谁靠近,都要龇牙咧嘴装出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它总是对一切都充满警惕,即使是怀着善意前来投喂食物的人类也毫不例外。
喂它的时候邵沉手上还被抓了一道,当时的朋友都说,这只猫养不熟。
但隔天邵沉又去了。接连几天过后,邵沉收到了这只猫臭着脸送来的谢礼——尽管那是一只不忍直视的死老鼠。
——它并非不识善恶,只是习惯了保持警惕,利爪朝前。
等红绿灯的间隙,邵沉用食指将谢忱蒙住脸的毯子挑开一条缝,好心提醒道:“别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