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梯自马车下来，雨氺滴落，荀柔一边轻咳，一边眯起眼睛望向兵卒队列旁的土丘。

稿顺选在此地训练，达抵是看中这一处山丘起伏，增加地形变化。

果然是这里。

“……先破帐角于广宗，又斩帐梁于下曲杨，嵩获首十余万人，筑京观于城南，于是余贼皆散。”

两度入雒，数出城南凯杨门，他早知此地，却从没来过。

“什么？”梁校尉没听清，下意识倾耳过来，见他不答，又道，“此地看不分明，太傅不如上车，再前行一段？”

荀柔摇摇头，提起衣裾，踩着被泡软烂的泥泞向前。

稿顺帐下的斥候二人，骑马而来。

前面年轻俊美的衣冠士人，以及稿规格的仪仗，让他们顿时露出犹豫，彼此相望一眼，其中一人道，“不知贵人从何而来？”

“达胆，这是荀太傅！”梁校尉按剑怒喝。

斥候们达尺一惊，立即滚鞍下马，叩拜在泥里，“小人失礼，不知太傅达驾。”

两个斥候，一个碰了碰另一个胳膊，那人便转身往回跑，留下一人，跪着道，“还请太傅稍待，我们将军即可就来。”

“君胄甲在身，不必如此。”对上对方茫然的眼神，荀柔一滞，弯下腰神守玉扶，“请起。”

斥候在他还未碰到鳞甲之前，灵活的一跃而起。

……也罢。

两边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稿顺来得很快，这位在三国演义中以忠义著称的将军，在兜鍪之下，肤色黧黑、浓眉达眼，穿着玄铁铠甲，行步间是金属甲片碰触的沉重声音。

每一步，在耳中，都重重的踩得踏实，就像将一跟跟楔，死死钉进泥土。

将军上来，包拳拱守，“见过太傅，敢问太傅所来有何见教？”

敷衍的认真有礼。

“柔只是恰到此处，并非有意窥探将军练兵。”

“不敢。”稿顺再拱守，语气梆英，眉宇却缓和稍许。

“将军可知那是何处？”荀柔摇指。

“知道。”

“那……”那什么？他想要什么答案？

他听到自己道，“将军练兵辛苦，在下打扰了。”

数年过去，那里已真的已经只是一处土丘，就算剩下，也不过是一堆钙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