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楚宁自视甚高,自己在北境如今怎么也算是颇有善名,旁的不说,单是每个月鱼龙城送出的壮血丹,耗费的银钱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是天文数字,陈吱吱怎么说也是鱼龙城的人,怎么还能觉得自己会舍不得半只野兔?
不过虽然心头觉得奇怪,但楚宁还是没有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他侧过头,打量着那三个孩子。
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其中几人身上还带着明显的被皮鞭打出的伤势。
最大的十三四岁,是个男孩,低着头,但眼神上瞟,以一种自以为不露痕迹,实则破绽百出的方式观察着楚宁。
两个小的都七八岁的模样,皆是女孩,倒是心无旁骛,只是盯着手里的兔肉,喉结一阵蠕动,也不知吞咽了多少次口水。
楚宁走到了他们身旁,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
一旁的陈吱吱见状心头一紧,几个孩子更是脸色煞白。
但下一刻,楚宁却将短刀刺向了手中的野兔,开始清理着手中野兔的内脏:“再不吃,就冷了。”
他的声音响起,三个孩子如蒙大赦,大抵也是饿了太久,哪怕是那个表现得最为警惕的男孩也顾不得其他,皆在那时大快朵颐了起来。
只是半只野兔着实太少,三个孩子三两下就吃了个干净。
这时楚宁将另一只野兔也清理干净,串上树枝,放到了火架旁。
“父母呢?”他问道,目光却盯着篝火。
“死……死了。”为首的男孩似乎看出了楚宁没有恶意,在那时回应道。
“山贼、魔物还是……官府。”楚宁又问道。
“官府……”男孩又言道。
这话一出,一旁的陈吱吱眉头一皱:“官府为什么要害你们的父母?难道犯了什么事?”
最年长的男孩脸色微变,声音沉闷:“是犯了事。”
“只要折冲府想,犯什么事不都是他们说了算。”
“什么意思?”陈吱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是交不上军税?还是还不起借贷?”楚宁却很平静,似乎对于这样得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都不是,一位当兵的看上了我阿姐,带着七八个人强暴了她,阿姐万念俱灰,投了河,爹娘气不过,去报了官,被打了一顿,没几天就死了……”男孩这样说道,双眼盯着篝火,瞳孔映照着火焰,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紧,干瘦的手背上有青筋暴起。
陈吱吱闻言,捂住了嘴,一脸不可思议,以她的见识大抵是想不到这世上还能有这般肮脏的事情。
楚宁转动烤兔的手微微一顿,沉默了一会:“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