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向你展示,他郑家在海上的实力而已。小伎俩,上不了台面。”朱一冯接过话头,冷笑着撇嘴。
在他眼里,郑一官实力再强,也是一个贼。哪怕将来受了招安,出身履历仍旧是个巨大的污点。
所以,他才不认为,郑一官以前舍命帮助官军驱逐荷兰海盗的义举,有什么值得感激之处。
更不认为,郑一官有资格跟自己攀交情。
所以,先前得知朝廷那边受了东林诸君子的蛊惑,有心弃郑而保许,他立刻毫不犹豫地跟郑一官划清了界线。
而韩庆之在他眼里,却不不一样。
韩庆之眼下虽然只是一个守备,带兵不过五百,拥有战舰不过区区两三艘,却是正经出身。
经他扶植,提拔之后,就有资格成为他麾下的一员虎将。
所以,言语之间,他就将自己的态度故意给露了出来。
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韩庆之闻听,立刻明白,朱一冯与郑一官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无法弥合。因此,笑了笑,低声补充,“卑职也知道,郑家的掌柜和伙计,是在故意炫耀,以便独占卷烟和雪茄对外番销售的好处。但是,定海屯乃至整个金山卫都山多田少,物产贫瘠,卑职想要练兵养军,目前还少不了烟厂的收益。二来,目前烟厂产出也非常有限,暂时用不到第二家商号前来分销,所以暂时就只能先供应郑家。”
“老夫不是命令你跟郑家一刀两断。”朱一冯久在福建为官,知道军屯都穷成什么模样,立刻笑着回应,“偶尔拨几万两银子,老夫能做得到,长时间养一支强军,便超过了老夫的职权。所以,只要烟厂不在你本人名下,老夫才没空管你将卷烟卖给谁。”
见韩庆之表情大为放松,笑了笑,他继续说道,“只是,切忌跟郑氏纠缠太深,除非你一辈子,就想把自己限制在金山卫了。否则,万一哪天郑一官贪心不足,或者郑氏换了人当家,正如你所说,他们可不是大明水师,想改弦易辙,也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这,就有些推心置腹的味道了。
如果不是昨天看了韩庆之所兴办的学堂和学生们所读的《正气歌》,朱一冯才不会做这种劳心却未必讨好的事情。
郑一官本人的确一心上岸,想要将郑家从海上霸主,变成朝廷正规军。可郑家,却不止是郑一官一个人的郑家。
上面的叔伯长辈,和下面的子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郑一官眼下能压得住场子,还能给家族带来大把利益,当然郑家就能做义师,每每出船出人协助官军迎战外敌,还对沿海百姓秋毫无犯。
若是哪天郑一官不幸亡故,或者被家族里的其他人联手推翻。郑家是继续做义师,还是回老本行做海盗,却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