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冯原本也没打算真的将曹履泰怎麽样,听了二人的话,干脆顺坡下驴,“老夫当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不过,今后老夫这里,也得立个规矩,六品以下,不经通禀核准,不得擅入!”
“那是自然!”朱大典和张凤祥的官职品级,远远高于六品。立刻双双笑着点头,“前任南巡抚为人有雅量,却太不注重规矩了一些。导致巡抚衙门正堂,随便是个官员就能推门而入。澹叟如今主政福建,的确该把规矩立起来!”
“澹叟放心,回头我也会将曹大来叫出去,好好数落一番。让他明白,若不是澹叟仁厚,换个别的巡抚,他早就卷铺盖回家去了!”
不愧是宦海沉浮了多年的老吏,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将朱一冯心中的怒火,给化解得七七八八。
而福建巡抚朱一冯,也不想在官场上做个孤家寡人。火气消了之后,便命人进来打扫了碎茶杯,也给茶壶里,重新换上了新茶。
大明官场,还没有端茶送客之说。但按察使和布政司右参政,也没有从早到晚凑在巡抚身边唠嗑的道理。因此,张凤祥和朱大典两个,互相看了看,笑着起身告辞。
朱一冯笑着将二人送出侧门,随即,又站在房檐下活动了片刻筋骨。待头脑终于恢复了冷静之后,才回到了桌案之后。拿起一份公文,准备浏览之后批复。
谁料,刚刚看了不到三行字,就听见侧门外,又传来了朱大典声音,“朱宝,劳烦替老夫通禀巡抚,就说老夫去而复回,有些事,需要当面跟他探讨。”
“延之,你这是干什么?我刚才说立规矩,又不是针对你!”朱一冯顿时觉得好生尴尬,连忙站起身,叫着朱大典的表字迎到了侧门口。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针对我,只是想借朱宝的口提醒你,免得你被我去而复返的举动,给吓一大跳。”朱大典目的已经达到,笑呵呵地走进来,向朱一冯解释。
“延之,你这辈子,就没个正形!”朱一冯翻了翻眼皮,没好气地数落。
“天天端着架子,多累!”朱大典笑了笑,满不在乎地回应。
“究竟何事,刚才张世光在之时,你居然不说?”朱一冯的心思还在公务上,没闲工夫跟他斗嘴,将其迎进屋内之后,立刻把话头直接带向正题。
“张世光是个真东林,不像我,只是为了求个方便。”朱大典在朋友面前,也不隐瞒,笑呵呵地解释,“所以,有些话,必须等他走了才能说!”
“你啊!”朱一冯再度笑着摇头。
对老朋友努力向东林党靠拢这件事,他不支持,却能够理解。
这年头,谁愿意天天被一群像曹履泰这样的家伙,紧盯着鸡蛋里挑骨头?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加入东林,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更何况,成为东林同道之后,还能在升迁、转调方面,享受到很多便利?
“我就是我,无利不起早,无故也不害人。”朱大典也展颜而笑,随即,压低了声音补充,“澹叟,曹氏子虽然狂悖,但是,以许代郑,却是年初之时,东林名宿们经过深思熟虑,才达成的既定之策!那韩守备出海扫荡倭寇之举,背后明显有郑一官的影子。澹叟,你且不可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