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庆之可以不在乎大明朝廷的死活,却不能容忍,自己来了,女真人仍旧能像历史上行那样,杀得中原各地血流成河。
他满打满算,只有两年半时间准备。如果遇到一个地方豪强,就绕着走,怎么可能在短短两年半时间之内,积聚起一支力量,进而影响到数千里之外的战局?
“韩百户,我知道你跟锦衣卫指挥使司的陈千户相交莫逆。也知道你对沐王府有恩。”见韩庆之给自己施了个礼之后,就陷入了沉思状态。杨万里的心情,迅速变得紧张,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劝告,“但是,人情总是越用越少。没必要浪费在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身上。你想要船坞,老夫可以帮你寻找工匠,自己建一个。地皮,材料,都是现成的,只要肯花钱,人手总归能招得到。所差不过是一年半载的时间而已!”
‘问题是,我没那一年半载的时间可供挥霍啊!’韩庆之心中大叫,表面上,却再度客气地拱手,“多谢世叔,我会慎重考虑这件事。做生意,肯定得讲究个讨价还价。我去打听一下行情,总不至于就得罪了人。”
“最好行情都不要打听!”明显察觉到韩庆之言不由衷,杨万里急得连连跺脚,“韩百户,听我一句话,别给自己找没必要的麻烦。就冲着我家那小王八蛋,跟你在一起开始干正事儿,老夫也不会坑你。”
“我相信您老不会坑我,您老如果不把我当成自己人,肯定不会跟我说这么多。”韩庆之笑了笑,继续礼貌地拱手,“但是,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也不是为了自己才打听沈家船坞的事情。沐王府的管家沐恩,看中了红毛鬼的那种大战船,想试试能不能造一艘新的出来,供郡主乘坐着北上完婚。我受了他老人家之托,总不能跟他说,郡主的婚事不急,且容我先花费一年半载从头建一座船坞出来!”
“那当然不能,当然不能!”杨万里闻听,立刻将手摆成了风车。
这年头,女子十八岁未嫁人,就会被笑话为老姑娘。沐王府的郡主虽然年纪小,十五六岁总有了。从无到有建造船坞,再建造婚船,待她能抵达北京那天,恐怕得二十岁。届时,就算沐王府能忍,北京城内那位信王爷也不能忍!
“所以啊,我必须问清楚了,才能给沐管家回话。”发现扯沐王府的大旗好使,韩青索性一扯到底,“您老呢,也别为难,能跟我说多少算多少。不能说的,就只管当您老不知道。反正,无论您告诉我多少,晚辈都会念您的情!”
“这,这……”杨万里的嘴巴,顿时瓢成了葫芦。有心继续置身事外,却害怕被沐王府的老官家记恨上。想助韩庆之一臂之力,又担忧事后引火烧身。
韩庆之见了,也不强人所难。笑着端起茶盏,柔声安慰,“世叔,您喝茶。我去一趟俞千户那边。他背后站着俞总兵,应该没那么多顾忌!”
眼下虽然不流行端茶送客之说,但是如果韩庆之真的走了,恐怕双方之间,就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墙。以后无论杨万里怎么努力弥补,他家儿子跟韩庆之,也只能是合作伙伴,不可能像郑大旗那样情同手足。
因此,老油条杨万里坚决不肯举起茶杯,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必,既然是沐王府让你问的,老夫就跟你交代一个实底儿。那沈家船坞和沈家小娘子,早就成了许举人的禁脔。只是沈小娘子不肯给许举人做妾,而沈家有位远房亲戚,曾经做过登莱水师的都指挥同知。所以,就僵在了这,成了这种不上不下的模样!”
“都指挥同知,竟然奈何不了一个举人?”韩庆之的眼睛,刹那间瞪得滚圆,质疑的话脱口而出。
被授予定海卫百户职务也有小半年了,他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大明的官制体系。都指挥同知,那是货真价实的从二品。
而举人只是有了做官的资格,却无任何品级。许举人得多大的胆子,竟然欺辱到了二品都指挥同知的头上?
“不一样,沈家那位都指挥同知,只是远房亲戚。并且他老人家,虽然曾经战功赫赫,却已经告老还乡了。估计仙去的日子,也就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情,已经看顾不了沈家几天了。”既然已经开了口,杨万里就不再藏着掖着,叹了口气,幽幽地补充,“另外,咱们大明,文贵武贱,老夫我身为正五品千户,见了从七品县令,都得主动下马行礼。更何况,那许举人,还拜在当今太常寺卿侯执蒲的门下,只待服孝期满,随时能补上县令的官缺儿。而其族兄,又是大名鼎鼎的许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