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会,收敛好情绪,开口道:“收拾好了。”
祝无执正在思索陈文远的事,被打断后,微微皱眉,瞥了眼温幸妤。
见她垂目敛容,一派温顺的立在炕边,淡淡嗯了一声,而后起身披氅衣,率先出门。
温幸妤把炭盆熄了,将几个房门都落了锁,才朝院门外走。
阖院门时,她透过半闭的门缝,再次看了眼这个生活了几个月的小院。
日光浅淡,一阵冷风刮过,吹落桂花树枝头堆积的白雪,簌簌扬扬。
不知明年秋天,是否还能回来摘桂花。
她心中浮起不舍,却还是轻轻阖上门,转身上了马车。
*
出了胡杨村,飞雪愈大,寒风呼啸,车帘被雪粒子打得轻响,天地一片白茫茫。
车内有炭炉,暖烘烘的,温幸妤有些热,不一会后背就出了一层汗,想把外层的袄子脱了。
她悄悄看了眼祝无执。
青年正捧着卷书看,半张脸隐在阴影处,长睫微垂,骨节分明的手指时不时翻动,安静的车内仅有沙沙的翻书声。
她收回视线,害怕碰到或者吵到他,小心翼翼靠着车壁,动作很轻的脱外层的袄。
刚脱了一只袖子,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她没坐稳,朝前栽去。
嗓中溢出一声短促的轻呼,手臂就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扶住。
温幸妤半个身子倾斜,被扶住后,惊魂未定的朝这只手的主人瞧去,只见青年冷漠的眸光正落在她脸上。
眼前的女人双颊薄红,清澈的眼睛里,还有未散去的慌乱。
额头和细颈上都覆着一层细密晶莹的汗,她身上特有的花草清香愈发馥郁,混着炭炉散发出的热浪,顷刻间充斥整个车厢。
他松开捏在她小臂上的手,一言不发,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书本上。
身旁的女人低声说了句“谢谢”,将衣裳飞快脱掉抱在怀里,又往她身侧的车壁挪了挪。
就好似…他是洪水猛兽。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祝无执翻书的手微顿,旋即又恢复如常。
为了隔绝寒气,马车的帘子很厚,故而车厢内十分闷热。
祝无执手中捧着书卷,可好一会了,偏生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这段时日,他虽未见她,却不知为何,时常想起那天她站在桂花树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