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户贴和凭由吗?你多年未回村,按照律令,老夫需要看看。”
祝无执颔首,转身去屋里拿了凭由和户贴出来,给许村长过目。
确认了身份,二人又客套了几句,许村长便问出了大家都好奇的问题。
“怎么突然从京城回来了?”
问完,他怕惹得青年不快,又补充道:“不想说便不说,老夫是想着,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朝咱开口。”
院门外的人探头探脑,竖起了耳朵听。
陆观澜虽说不在村里长大,但他一路考入州学,又被选做贡生去京城国子监的事,却无人不知。
可前途一片光明的人,就这么突然回村了。
是在京城犯了错?还是说遭遇了什么变故?村中的人都十分好奇。
祝无执没有生气的意思,他轻叹一声,“说来也是倒霉,我刚去国子监一年,便生了场重病,因此不得不退学回乡休养。”
许村长打量着青年,并未感觉到他身患重疾。
但人家不想说实话,他身为长辈,也不好再多问。
思及这孩子本就命苦,他也就收了话头,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道:“好孩子,既然回来了,就安心留下吧。”
二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许村长就带着人离开了。
人走远,祝无执唇角的笑意顷刻间散去,仿佛方才那个温润端方的青年,并不存在。
掌心里的手纤细小巧,因为紧张,还出了一层细汗。
祝无执有些嫌弃,心中暗讽了句没出息,随后松开手用帕子擦了擦。
温幸妤看到他的动作,不免有些局促。
她咬了咬唇,也只能当做没看到,垂眼转身进了厢房,继续忙活起来。
暮色四合,两人把三间屋子大致收拾出来,算是能有个歇脚的地方。
堂屋和伙房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东厢房的炕拆不走,才幸免于难。
后来还是温幸妤花了铜板,才从邻居那买了盏油灯,算是不至于摸黑。
温幸妤坐在炕沿上数剩下的碎银和铜板,盘算着明日一早去镇上,添置些锅碗瓢盆,铺盖被褥。
想到这,她不免又有些踌躇。
屋里只有一张炕,其他屋子连桌椅都没有,该如何休息?
她总不能让世子爷睡地上,这样还怎么对得起老太君当年救命的恩情。
她悄悄抬眸看祝无执,接连看了好几眼,都不知怎么开口。
昏黄灯火下,祝无执坐在炕另一端,擦拭着他路上买的剑。
暖色的光线映得他眉骨仿佛远山青岱,下边压着一双被黑墨浸过的凤眸。分明身上穿得是再普通不过的粗布青袍,却依旧让人觉得他高高在上,矜贵傲然。
祝无执被看烦了,他掀起眼皮,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