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气仍未放晴,反而又下了一个多时辰的大雨,后转为绵密的小雨。
临近初秋,这场雨一下,燥热似乎彻底散去,反而变得有些寒凉。
因着还在下雨,也不好修缮屋顶,许镜干脆戴了斗笠,披了蓑衣出门。
她先去检测剩余竹节连接处,修整一番,山里的潭水终于顺着竹节流进许家小院。
许镜专门拿了一个大缸储水,这大缸还是许奶装酸菜的大缸,一股子酸菜味儿,让宋渔好一番洗刷。
搞定日常用水问题,总算了去一件烦心事。
“我待会儿得去趟村西山头王猎户家,去完还得到田里看看,这两场雨得大,小雨又一直不停歇,田里恐怕积了不少水。”
“稻子正逢抽穗扬花,若是让水涝住,恐会影响收成,得去排水。”
许镜洗干净手上的泥水,走到屋檐下,取下挂在麻绳上的布巾,边擦手边对屋里的宋渔道。
宋渔整理针线笸箩的手微顿,轻嗯一声。
许镜系整好斗笠,迎着细雨出门。
宋渔注视她远去的背影,微微抿唇,垂眸,继续裁剪布料。
许镜走在村间小路上,小路泥泞不堪。
正值早食后,许多担心田里稻子的老农和青壮,亦是如许镜一样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扛着锄头到田间查看情况。
还有顽皮些的半大小子,干脆冒着雨,拎着大簸箕,挽起裤腿,到田间的排水口,守株待兔,接顺水流下来的黄鳝泥鳅。
一些对许镜友善的村民,和许镜碰上便会招呼一二。
但许多村民,看她的眼神,依旧夹杂着缕缕怪异之色。
在她走过后,背后还会传来细碎的窃窃私语。
许镜整理原身的记忆后,隐约知晓了一些其中的隐情。
原身的记忆并不完整,许镜也是要用的时候,它才会跳出来,平时没有用到,便会很难去回想。
许镜暂时不去想原身的事儿,走着走着,偶然一瞥间,却是瞥见一道感觉熟悉,又有些刺眼的身影。
不是许镜熟悉,而是原身残留的情绪觉得熟悉且刺眼。
村口大道上,隐约可见一辆驴车,驴车上下来一位撑着油纸伞的青年。
青年一副青衣书生打扮,油纸伞遮住他上半身,看不到脸,但许镜模糊知道是谁。
她皱皱眉,忍着脑子突然的刺痛,脑海里似乎隐约传来几个破碎的画面,以及一道冰冷的男声。
“许镜!你莫要这般!……”
后面细碎又模糊的话语,许镜听不清,大概不是什么温柔客气的话语。
许镜懒得理,收回落在村口撑伞青年身上的目光,继续朝着村西山头的王虎家去。
似乎是察觉到许镜之前的目光,青年微抬油纸伞,视线朝这边扫来,随之露出一张清隽疏朗的面庞。
他背后响起赶车青年的声音:“明远兄,我还得回家,就送你到这儿了。”
李修云收回视线,转身朝赶车青年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