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司马朗看来,刘秉的笑意有些捉摸不定。“哪怕,你现在只是一位童子郎?”
他应声而道:“正是。”
刘秉拍了拍手,再不多问,只闭目靠着车壁假寐。
都说“言多必失”,他现在说了这么几句话,跟司马朗聊过天了,应该也不能算冷场。再要多说,他就要暴露自己没文化的本质了。
眼见他这样的表现,同在车中的司马朗也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当对刘秉称为“陛下”,还是效仿张燕对外所说,尊称一句“先生”,现在刘秉闭口不言,反而让他也平复了忐忑的心情。
在出行前的一个时辰内,他一直在努力观察着黑山军军中的情形和刘秉的举止。
一个人的身份,是很难装出来的。
刘秉习惯性要喝煮开的水,对拔营起行之时的常识几乎一窍不通,那名为孙轻的小头目抱着个古怪的包袱,被刘秉专门叮嘱小心保管……
桩桩件件都在证明着眼前之人的不寻常。
姑且先将他当作是逃难在外的陛下好了,或许,也正是他们司马氏出头的机会,现在在做的事也没有错。
司马朗一边想着,一边听着外面的车马奔行过河内的原野。
大河以北,太行山以南的这片土地,称得上是平旷肥沃。
当黑山军大队在后,只这一路拜访李邵的使者先行时,便行路极快,未及黄昏,已抵达了野王县前。
司马朗在河内一带也算是名人,像是他这样的童子郎迟早要入仕为官,且必定官运亨通。
听说他要拜谒李公,自入城之后就有人开道领路,直抵李府门前。
……
“你说谁来了?”李邵出外待客,心中仍有觉有些奇怪。
自温县到野王县并不太远,以司马朗的身份,该当会先令仆从送来拜帖,敲定了登门的时间,再到此地,而不似现在这般好像匆忙到访。
但他转念一想近来在河内的种种传闻异变,又忽然面色一振,给司马朗找补了一个理由。
他匆匆到访,完全说得通。
刘秉还未随司马朗在厅中等待多久,就见一位精神矍铄的长者脚步生风,踏进了屋中,笑容满面地朝着司马朗迎了上去。
“世侄来得太是时候了,我原本还说有事想要与你商量,想不到你我如此默契,不等我让人给你送信,你就已先到了。”
李邵揽着司马朗的手,向坐榻行去,低声询问:“你父亲还在洛阳,没找借口离开?”
司马朗点头:“是。”
李邵低叹一声:“该让他当心一些,董卓终究是西凉匹夫,万一起了冲突,他可不会按照礼数规矩。我看不仅是洛阳,河内也不安全。”
“李公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