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团翅膀扇到薛枭天灵盖:“薛枭!薛枭!”
其中一鸟,吵吵闹闹地提醒另一只鸟。
“你醒了?”薛枭转头将雪团从肩上放下,随意放下笔,眉眼低垂,看不出情绪。
山月“嗯”了一声,眯着眼看了看:是西厢房,准确的说,是她的房间,堂中的大书桌,桌上小臂长的笔架挂着长短不一的画笔。
薛枭怎么在这儿?
但目前看来,这不是最要紧的问题。
山月胸口发紧,喉咙和嘴唇略微发干发涩,肚腹皆空落落的,只记得那夜她在府门前喷了口血,神智如游荡在躯体之外,迷迷蒙蒙中醒过一两次,被灌了水和几粒米,她努力睁眼但眼前发白,白光中听到一些哭声——周狸娘那根麻猫儿的哭声最有特色,抽着大气嚎啕哭,“喵呜喵呜”地哭;
还有一些骂声——主要是王二嬢骂阎王,骂得很脏,她百年之后,等她下去,也不知道怎么跟阎王爷解释。
山月埋头蹙眉思索,盘算扒拉了半天,确定:应该是没有薛枭的声音。
“你昏了四日,中途醒转了两次,没一会儿又晕过去,房里的嬷嬷、丫头日以继夜守你,今儿早都有些耐不住了,我便让她们去休息。”
薛枭站起身,神容平缓向里走,端了只杌凳坐到床榻旁边,从一侧的红泥小炉上端下一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砂锅,目光平和地直视山月,语气里带了三分无奈:“是要我喂?还是把二嬢叫起来喂你?”
也是奔五的中年老太了,熬了这么大几夜,正睡得香,被突然叫起来。
倒也不必这样不人性。
山月动了动手肘,只觉浑身发软,“自己可以”的话刚到嘴边又被吞下。
不待山月说话,薛枭的大掌已覆上山月的后背,帮着山月使劲,长臂一伸便将她虚拢在怀中。
隔着薄薄的棉衣,山月像被灼烧一般。
薛枭顺手扯下床侧衣桁上莲青色对襟褂子披在山月肩上,很熟练地将山月的头靠在肩头。
山月人有些无措,也没什么气力反驳,只能侧着身朝前仰。
“别动——”薛枭声音又沉又重,无奈由三分加重到五分:“别乱动!常家为了立威,刻意晚送了一日药,听说头也是想要给你点教训。程大夫说你经脉逆行倒施过了六个时辰,至少需静养十日,否则经络再次逆行,轻则偏瘫,重则掉命。”
山月身形一僵,跟着便软下腰肢,后背小心翼翼地靠向薛枭。
薛枭熟练地舀一勺稀粥,送到山月口边:“熬的米油,放了盐和糖,不好吃,但程大夫说吃了好。”
山月张口。
“都知道了?”山月吞咽,声音嘶哑,甚至还觉察出喉咙残存的血腥。
“知道什么?”薛枭眸光不动,手却很稳,又送一勺,好似只喂粥,并不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