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温善的程行郁目光迸发慑人的情绪,遽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年轻官员,同他一样,深深地、深深地爱慕着山月。
毒物刺激口腔,薛枭刻意忽视嘴唇残存的柔软,掩饰般顶了顶发烫的右腮,侧身低言:“如果我搞到第一副药汤,程大夫,您能不能尽快析出解药?”
“如有第一副药的线索,自然便捷许多。”程行郁回之。
薛枭回过眼眸,目光落在山月苍白的眉目。
没有那双燃得像火的眸光支撑着身体,她看上去就像一张随时可以被撕烂的纸,脆弱、单薄。
“好。”薛枭目光一动不动,应下程行郁:“我必拿到。”
天宝观中,灯火交错,时隔大半月,御史台佥都御史熊老五再次回到暗牢,内心激昂之情无以复加,扭动肥硕的腰臀,翘着小拇指拍了拍身侧同僚的肩膀:“咱们肯定是上次干得贼好,萧大人才让咱再来!”
身旁同僚,即为出身寒门的姚早正,站在暗牢山壁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地下这群玄衣男子的行进举动,随口应道:“那倒未必,许是不想暴露天宝观的秘密,才又选了咱俩过来。”
熊老五思索片刻:“唔~你说得也有道理。”
姚早正:“。”夭寿!五大三粗的,就别发出这种恶心的声音了吧!
“就是不知道叫咱们来做什么呀?”熊老五幽怨:“自薛大人丁忧,我发现咱们御史台的人走出去,都没有往前儿那般受人尊崇了!”
姚早正再翻白眼:“往前儿也不是尊崇,是大家伙儿都避之不及吧?”
跟躲瘟神似的。
朝中百官,看到御史台出身的官吏,恨不得退避三舍,如躲洪水猛兽。
他寒窗苦读是为了做人上人,觥筹交错、五光十色。偏偏如今这个官做得,比下水渠的耗子还不如!
正业上无足寸进,还好近日托薛枭的福,他在“青凤”中如鱼得水,甚至得到靖安大长公主升官的承诺此番再度被召来天宝观,姚早正着实兴奋了两日——他离薛枭越近,离御史台的机密越近,靖安大长公主就越器重他。
“来了?”
二人愣神之际,御史台五品御史萧珀手夹文书而至,步履匆忙,点兵点将:“你——上次是谁合并的十三道粮道文书?”
姚早正双脚并拢,应声答道:“回萧大人,是微臣。”
萧珀匆匆点头:“那便辛苦姚监察随我来——至于熊大人,就辛苦你在外间帮着处理薛太保的案宗。”
基本延续上次的公事。
果然是缺人了:姚早正暗自思忖。
姚早正随萧珀一路向里走,愈往里走,人愈少,火把却愈多,连续三间凿在地峭之下的暗室都上着硕大的铜锁。
萧珀不露声色地交待:“。规矩,上次你们来已经交待得很清楚了,天宝观的事就留在天宝观中,若是泄密,极刑伺候——姚监察这次过来,是得重用了,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否则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姚早正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是,是!”
萧珀带他停在地牢最深处。
木门紧闭。
萧珀指节叩门,便听里间传来一腔熟悉的低沉男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