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敲敲打打,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竟比昨日的婚嫁喜事还热闹。
薛长丰“啪”一声合上窗棂,怒声:“他长大后,长成个嚣张狂妄的样子,把文臣武将、宗室勋爵都得罪了个遍!连我亲大哥也死在他手上!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可从未给他使过绊子、拖过后腿!他却反倒恨起我来?!他恨我什么!?他为什么恨我?”
这是个疑问句,但并不需要回答。
薛长丰自己给自己解答:“人坏,原本就是天生的!”又想起昨日之事,觉得可笑之极:“他竟以为昨日林氏刺杀,跟你有关?你嫁进来时,他虚岁只有三岁,这么小一个孩童,你若真想除掉他,失足落水、闹市走丢哪个不成?还要等他功成名就才下手?”
都试过。
被苏家暗中拦了。
因她皆是拜托她的养家,也称“主子”的靖安大长公主下的手,她一双手干干净净,苏家至始至终都没抓到她的把柄。
直到杜州决堤案事发,苏家自顾不暇,才把薛枭孤零零、赤裸裸地露出来。
她刚想继续,谁知青越观那老道士不知从何处又钻了出来,把那不孝鸟接了过去,她一觉无甚必要,此子大抵是废了;二觉多次叨扰养家,她也羞愧惧怕,便终止了暗线行动。
谁知一步踏错步步错,她始终想不到,有一日,她会被那只鸟儿逼到现在这境地:薛枭以婚事为筹码,向他爹讨要杜州决堤案的再审权时,她开始了惶恐不安,立刻回禀了靖安大长公主后,才顺利接入满怀仇恨的林氏,再度重启暗线行动。
林氏怎么会失败?
那酒壶,明明用过一次,成效显著,非常成功。
壶身内分上下层,上层装的是正常酒,下层是加了料的毒酒,扭动机关后,壶嘴接通下层的银质管道,此时倒出的酒就是致命的;当机关回归原位,壶嘴倒出的就是上层正常无害的酒。
这个酒壶可以用以规避验毒,甚至可以让凶手与被害人共饮一壶酒,而化解掉凶手的嫌疑。此壶做工精致,用料珍贵,乃机窍圣手张德一遗世之作,便是“内务司”也只有这一个。
二十一年前,她曾用这只酒壶成功毒杀一个该死的、挡住她去路的人,靖安大长公主特意将此壶赏给了她,以示激励。
而今日酒壶重出江湖,却垂败东山。
为何?
是薛枭感知到了危险,并未喝下毒酒?
还是林氏出了状况?
祝氏斜倚梅桌,单手支下颌,安静看账本子。
面子上做得越温和淡定,心头越惴惴不安。
她好似脚踝处拴了一根绳子,绳子联结了一大块石头,她一旦坠入深渊,绳子被石头绷得笔直,拖着她直勾勾往下坠。
“谁说不是呢?”祝氏顺着薛长丰的话道:“何妈妈今早被送交到御史台,这才一日不到,我便觉得十分不方便。”
祝氏气定神闲的样子感染了薛长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