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老旧,钥匙插入时竟生出几分卡顿。
门也老了,推开时,在静谧的夜中发出“嘎吱嘎吱”迟滞的声响。
山月单手将门推开。
扑飞的微尘瞬时弹到半空。
山月趁着长杆灯笼微弱的光,摸进厢房,慑人的火光顿时映照在了山月脸庞上。
被火光熏烤,山月不自觉地抽搐眼角。
不怕。
山月告诉自己:不怕。
没什么好怕的。
这点点火光,烧不到她。
山月缓缓抬起头,终将面孔彻底暴露在灯笼的光晕之中。
也终于将这逼仄的东厢房暴露在光线之中。
整个厢房很小,并无开扇窗户,封闭的空间中弥漫着颜料与墨水的矿石气息,不臭,却有些呛鼻。
房间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条半尺长桌和一只独凳摆放正中。
没什么稀奇的。
除了,四周墙壁环绕——每面墙都贴满了画!
是的,贴满了画。
数百张!数千张的画重重叠叠、一层又一层像糊窗户纸一样贴在墙上!地上!柱子上!一切空白的、可以张贴的地方!
远远看去,画中画满了鲜红!大笔大笔的鲜红,就像一丛又一丛、烧得正旺的火!
红、火、红、火、红、火铺天盖地、天旋地转,像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摁压下来!
走近细看,才能发现所有的画,都画着一模一样的内容——
星空之下,火光肆虐之中,葡萄美酒,歌姬鼓喧,白马车架,五个人神色各异。
最左侧是年纪最轻的神态拘谨宝蓝长衫少年郎;
左二侧是眉发稀疏的粗壮男子;
中心是一个姑娘,一个着亮紫色、耳边坠有紫藤花流苏宝石的泪痣姑娘;
其右则是一冷面玉郎、神色淡漠却眉目如画,十分漂亮。
在最右侧是老熟人了。
最右侧,在离这群人最远的地方,画着刚接触不久、极为熟悉的一张脸。
山月右手手腕微动,一栟带着寒光的蝴蝶骨刀,瞬时之间,精准无误地直直插进最右侧的那张面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