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真的在看不起自己的工作,他说为自己骄傲都是假的。
三叔显然觉得叶满很不可理喻,劝道:“哎呀,别生气了,认命吧。”
认命?
叶满看了三叔一眼,忽然觉得特别好笑,这个家里,好像有谁的命更好似的。
那个人就要扑过来了,肢体的冲突和碰撞映入眼底,让叶满大脑发木,脸上涨得火辣辣,心脏不停发抖。
那种感觉太熟悉,几乎深刻入他的dna里,那是恐惧。
伴着每一次夜晚入眠、每一粒米饭、每一个熟悉的脚步声……那些记忆没有出错,叶满终于松了口气,意识到这个家还是原来的样子让他产生了一点诡异的安全感。
叶满身体僵硬地几乎动不了,他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告诉自己,站着别动,否则你会被打得更狠。
但是他的怒火却从猛虎长成了大象,在巴掌打到之前他挥手拍开,掌心阵阵麻痛,他像是一个发怒的野象一样吼:“你才是废物!”
那一刻,叶满觉得,这个狭小的房子里有两只庞大猛兽正在进行生死较量。
男人的手指像钢钉一样尖锐地订在空气里,他指着叶满:“你都敢打爹骂娘了是吧?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三叔和妹妹在中间拼命拦,妈妈就站在一边看着,嘴里念叨着叶满的过错。
叶满眼眶里的眼泪还是砸了下来,他梗着脖子挑衅道:“我为什么不敢?你以为我还会像小时候一样给你下跪,给你磕头吗?”
三叔眼底闪过一丝不满,悄悄松开了拉架的手,爸爸的拳头狠狠地砸上了叶满的脸。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好像有头骨碎裂的声响,耳边的声音都远去了,钝痛如同被铁锤砸过一样,叶满被打得习惯,怕得发抖。
这是他第一次反抗,他已经二十七岁了,真是可怜。
他想着,反正都这样了,他就死在这里吧,死了就不用内疚,就可以脱离,就不用痛苦了。
他想看看这个以自己进过监狱为豪的男人,是否会像用刀子杀别人一样杀掉自己。
他随手抄起他刚切过蒜的菜刀,他不久前才用蒜做了爸爸最爱的蒜蓉蒸生蚝。
“来,杀了我。”叶满把刀递给他,说:“我是个废物,我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你杀了我,我还你一命。”
在叶满的注视下,爸爸毫不犹豫接过刀,狠狠向叶满劈过来。
一次因为堂妹拼命拦,只划开了叶满的脸,他龇牙咧嘴,第二刀直接砍向叶满的脖子。
堂妹拼命把叶满往外拉,她吓得大哭,三叔看架势不好,连忙夺刀,叶满妈妈还在一边站着不动,还在一口一个叹气地抱怨。
门外的夕阳漫天,夏日的风轻轻吹进来,可叶满觉得,他的世界正在进行一场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