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山进屋后入座,他是坐下了,霍知章却不敢,少年郎就站在前面。
“知道我为何来找你吗?”霍霆山淡淡道。
语气听不出情绪,却令霍知章脊背处的肌肉下意识绷紧,他咽了口吐沫:“知道。”
“既然知晓,那就自个说说。”霍霆山面无表情。
霍知章压下胸腔里复杂的情绪:“是为宁家之事,云绣楼背后有宁家的身影,虽然陈渊说那出资人只是宁家的旁支,但到底是宁家人。宁家这些年借着和霍家结的秦晋之好谋了不少便利,已有些忘乎所以。”
这番话说出来,霍知章是难受的,但同时又不得不承认是事实。
母亲病逝后,父亲十多年未继弦。不管他本身如何想,但在旁人看来,他父亲就是情深义重,对宁家娘子一往情深,连带着宁家的地位也随着他父亲手中权柄的膨胀而水涨船高。
之前不谈只是不计较,只是有其他要事要忙,一个宁家不值一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它去了。
“是忘乎所以了。”霍霆山笑了声:“所以你认为,这等忘乎所以的母族,该如何处理?”
霍知章眼瞳里翻涌着凄苦。
父亲用的是“母族”,看来是打算将这事交于他亲手处理。
霍知章深吸了一口气,“将此事告知宁家宗主,查那一支旁系,所有与之牵连的人先除族籍,后除尽。”
裴姨将和他父亲成婚,从婚事敲定的那一刻起,她就不仅仅是自己,还是霍家的主母,更是幽、冀、并三州的州牧夫人,代表他父亲的脸面。
宁家掺和在劫持事件中,往重了说,是将他父亲的脸面往地上踩。
公然诛几个旁支并不过分。
霍霆山眸子微挑,看来这小子还不算糊涂,“既然你知晓,那此事交给你去办。”
霍知章低头应了。
霍霆山曲起指尖重重地敲了敲案几。
霍知章心头一震,抬起头来。
“我听陈威说,当初是你姨母提议要前往那云绣楼。”霍霆山不意外看到小儿子剧变的脸色:“霍知章,我最后问你一遍,那日你和我说的那番话,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你姨母让你说的?”
霍知章眼瞳猛地收紧。
姨母提议要去的云绣楼?
可宁家的小旁支在并州,姨母后来嫁的是幽州,出嫁后别说和娘家旁支联系,就是回娘家的次数都不多,不大可能会有牵连才是……
但对上那双冷寂的眼,霍知章忽然反应过来。
父亲的重点不在前面,他或许也知晓其中不一定有联系。因此重点在后面,是他是否出于自己的私心骗了他。
“父亲,我……对不住。”霍知章懊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