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总算看过来,程蝉依露出泫泪欲泣的苦笑,“君泽阿兄,你不认得我了么?”
“大将军。”身后的公孙良低声提醒。
“程家妹妹,许久不见。”霍霆山粗略打了个招呼后,看向裴莺,“夫人,我现有要事需商讨,烦请夫人替我招待一二。”
也不等裴莺回答,他说完便走,领着一众人迅速往里去,转眼就全部消失在正厅。
裴莺悄悄瞅了眼程蝉依,观其面色顿觉头疼,之前本还想着霍霆山回来让他自己招待,如今弄成这样,气氛比原先更尴尬。
真是丢个烂摊子给她收拾。
心里埋怨了霍霆山一下,裴莺脸上露出温和的浅笑:“我姓裴,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如今成亲早,女子多半一及笄就成婚,对方年纪和她相仿,估计也成婚了。
“我姓程,小名蝉依,夫人直接唤我蝉依便可。”程蝉依似已慢慢调节过来,不复方才僵硬:“今日冒昧上门打扰夫人,实在对不住。然,如今战乱,各处的流民渐多,我过往的蔽身之处已不复存在,先前我意外听闻君泽阿兄在此地,思及过去种种,到底是厚着脸皮来寻求一番庇护。”
辛锦在心里皱眉。
最初登门时分明说拜访,如今怎的变成寻求庇护?
这两者可是差天共地,后面赫然是长住的架势。
裴莺见她身携女婢,身上的流云襦裙似用上品桑蚕丝织成,想来不是她自身颇有家底,就是先前嫁的夫家显赫。
“不瞒程夫人,这庇护之事我无法做决断。”裴莺说。
程蝉依眼露惊愕,没想到裴莺听了她一番话后,竟直接婉言拒绝。
正欲再开口,她又听裴莺接着说:“虽说方才将军让我替他招待程夫人一二,但我其实算不得这府中主人,所以无法做决定,此事还得问过将军意向。”
若说那声“君泽阿兄”只是令裴莺有点预感,那听程蝉依说自己蔽身之处已无、又听她说过去种种,裴莺确定对方此番并非单纯的拜访。
她是冲着霍霆山来的,可能是冲着他这个人,也可能是冲着他手里的权力,亦或者两者皆有之。
这位程夫人还很可能与霍霆山有旧,男女之情也好,其他感情也罢,反正是关系匪浅的老相识。
独身女郎投奔一个非血亲的成年男人,且还是曾经和她有旧的男人,后面会发生的事,裴莺觉得应该会是水到渠成,然后密不可分。
毕竟像她这种和他谈买卖的,大抵还是极少数。
这等算是私事,裴莺自觉她现在就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客人。
客人插手主人私事不妥。
虽然转瞬即逝,但她方才确实在程蝉依身上察觉到敌意,对方可能是想岔了。
那更不妥。
得赶紧将关系撇干净,他们间的事内部消化,别拉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