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你小说的!”历教授忽然觉得心里面难受。
我先来的,明明是我先来的!看小说也好,帮助余切发文章也罢……都是我先来的,为什么现在都变成了这样?
他道:“余切,你是不是也看了沪市吴景连写的那个文章?《余大侠东行记》?”
“这文章写的就是我,我当然看过了。文章一发出来,就有朋友告诉我,要注意这一篇文章。”
“那你怎么看待它?”
余切竖大拇指:“好文章,这个教授写下的余切,比真余切还好。”
是啊,都是夸你的,一个严肃的经济学研究,一个人物传记,竟然写成了江湖小说。这一直都是有些人的拿手好戏——你和我都是燕大经济学派,你本应该站在我这边,但你现在是主角,你怎么会不喜欢呢?
历老师的心里面悲伤到极致,扭头就走,余切连忙拉住他:
“历老师,文字就是这样,它能骗人的。它有种难以言说的魔力,你一旦看它,你就已经上了手术台,你把你的心脏交给了写文字的外科医生。”
“不能这样!”历教授说,“至少,不能老这样。”
他无奈道:“我们搞研究还是要一板一眼,严谨为上,做研究不说很神圣,最起码不能和唱戏的一样,故意摆出架势,吸引别人来看。好像这样之后,自己的戏就更精彩了一样!”
历教授的话,让余切想到了原先的管谟业。
人的想法是很难被改变的。
历老师做了一辈子研究,始终没有写出传播度广的经济学著作,这就是因为他从心底里面,抵触这种写作方式。
余切只能劝道:“现在是酒好也怕巷子深的年代,做研究也要知道宣传自己。”
“也许吧。”
嗯?宣传?
历教授忽然道:“我们燕大出了你这样的人才!你肯定能把这事儿做好,因为你写小说,比吴景连又要强的太多。”
历教授扬起《经济研究》上,余切写的那篇论文,和后面的报告文。“余切,将来你要是在经济学上做一些研究,恐怕不需要太深刻,你小说家的身份,足够把文章推向大众了!这是另一种经济学大作。”
正是如此!
余切自个儿翻开了《经济研究》这本期刊,光新亮丽,用的是上好的道林纸,闻一闻,其实还有些微的油墨味儿。这是新华印刷厂引进自捷克的设备印刷出来的,当时是国家级的大工程,整个地球的东半球,除了日本那些厂,就是这一本书的印刷档次最高。
嗯,再闻一闻这个墨?
能在不大的杂志内页中印刷出精细的坐标图和函数符号?这不是个容易事。
沪市墨厂新研发出来的那五百斤墨?
日企在国内合资建设的油墨厂产品?
总不能是东德进口的油墨吧,那都是拿去印制关键文件的好墨,平时只用在签字这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