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文艺春秋》和相关的赞助商给了余切60万日元的报酬,约摸四万块钱,和巴老在日本的访谈报酬差不多。
余切又参加岩波书库组织的“中国文学展览”活动,当起了培训教师,向日本的文学青年传授他眼中的中国文学,并且大力夸赞日本历史上那些底子干净,并且成就也杰出的文豪。
又说:“在今天日本文学仍然处在世界一流的位置,不仅仅数量繁多,而且各种风格层出不穷。”
日本人听到这些话当然很爽了,纷纷慷慨解囊。这一场展览活动,又筹集了数万元。
但这种活动也不能随时举办,读者们实在是爆不出金币了。大使馆这边协助余切组织了一些以文学会主题的沙龙,向那些日本名流发出邀请,又筹集到了一些钱。
这样还不够,还远远的不够。
日本可以在一个月内,向美苏两国购买上千万份疫苗并且执行下去,中国却很困难,因为全日本12岁以下的儿童一共一千三百万,而中国大陆每年出生两千多万婴儿,持续近二十年之久。并且,中国的面积是日本的25倍还多,还存在一些地广人稀到离谱的区域。
就运输成本而言,也要比日本高得多。
但做成了也很重要。八十年代,文学因为“下海热”、“经商潮”等全民事件而在后期越发失去关注度,王濛作为中国作协在执行层面的老大,后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感到文学离普通人的距离太远了。这么长久下去,文学自然会失去吸引力。
现在这就是普通人真的要解决的事情。
聂伟平和徐驰也在日本,他们因为余切知道了这个疾病,自己也想办法筹款过,然后感慨道:“我们其实什么都缺,不仅仅缺少糖丸,我们还缺少冰箱,缺少马路,缺少运输车辆。”
徐驰说:“日本这么发达,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缺了,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跟得上。一百年行不行?”
余切说:“要不了一百年,半个世纪后这就不是个问题。美苏两国向全世界提供疫苗,一年分别援助了五千万和两千万,这就是他们的极限了,用了很多年完成了这个壮举……以后如果是我们,几个月就能让全世界人都用上。我们一年生产出来的,半个地球的人都用不完。”
徐驰笑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我们毕竟不是那个时候。我生活在这里,我是今天的人。”
是啊,个人要超前于时代,做一些事情太难了。
而且大江健三郎说的事情成为了现实:并不是每一个日本人都支持余切搞募捐,尽管这完全出于人道主义,也完全没有任何强迫和诱导。
为什么要把日本的钱用去支持中国的儿童免受瘫痪?是不是脑子有病?
一些日本人来到新大谷饭店外,静坐示威,举着“不要余切”的旗帜。他们和余切的书迷吵起来了,互不相让。
余切起初打算说服这些日本人,但他们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和他交流,就是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
后来,他们说话了:
“余先生,你是芥川奖的文豪,但你如果不是外国人就好了!我们不是对你有意见,其实我们对所有非日本人有意见。我们排斥一切外国人。”
余切道:“把你们的话拿去对美国人说,看看他们怎么评价你们的话?”
“您也不是美国人,您从没有打败过我们。”
余切生气了:“很遗憾我只是个写小说的,没办法成为千军万马,打世界大战来证明我。我只能在我这个领域内,打败我这些对手,也包括你所支持的作家……请你列一个名单来,你支持哪些作家,我会和他们进行友好的文学交流。”
余切曾用五四手枪击毙过敌国通信员的消息广为流传,而且传得越来越魔幻,在许多国家,都流传着他其实是中国大陆秘密培养出来的文学特工,他复读的两年就是在秘密特训——总之,因为当时的国外对中国了解不多,尽管余切在国内是读者们最可爱的“大朋友”,而在国外,他健硕的样子很唬人,似乎带有一些暴力的元素。
温瑞安之所以把他写成“戚少商”,也是因为余切看上去真的能打好几个人。
结果这些人被吓到了,很久之后才说:“芥川奖是不是你文学上的巅峰?如果是,你永远没有打败我们。”
余切冷冷道:“芥川奖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