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拉美现实主义》再到《伤痕文学为何必然消失》,余切写过的理论文章虽然不多,但每一篇都是精华。”
屈铁宁可真是够看得起我的啊!
自己并没有特意刷屈铁宁的好感度,怎么屈铁宁遇见他的事情这么鼎力相助。
伤痕文早已是奄奄一息,而这篇理论文章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在大陆持续了五六年之久的伤痕文学潮,就此落幕,简直没有一点声音。
就像是有的人离开,并不会发出什么声音。
王世民检查出了肺癌晚期,和余切等人的聚餐,是王世民的最后一次丰盛的晚餐。之后他便被送去医院化疗,不料,他的病情恶化的很快,他的年纪也十分大,也承受不了除了温和以外的治疗方法。
张守任时常去看他,余切也是。王世民的日子正在倒数,每一天都不容易。他一开始还能和大家说话,后来没办法说话了,只能用眼神,再后来眼神也没有了,只是闭着眼睛,还有些微的呼吸。
整个京城范围内,受过王世民恩惠过的作家们,纷纷去探望他,然后感叹王世民曾经是如何的热心肠。
“他不该抽烟的!都是因为抽烟!”
好多人都这么说。
整个《十月》编辑部围绕着一种难以忍受的沉默氛围,王世民的办公室空着的,大家总是希望有奇迹发现,某一天王世民忽然叼着烟,从外面风尘仆仆回到他的小单间,抽了几根烟之后,忽然出来问:“你们有什么麻烦没解决的?”
他像以前一样拍胸脯:“你等着,我去帮你跑这件事情。”
“什么?难办!没有我办不成的,了不起坐牢而已。”
但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可能再有。
《十月》刊上面的京城出版社想要为《十月》安排一个新的总编,年级同样不小的张守任荣升副总编,这样新老交替,可以使得这个国内最好的纯文学杂志继续维持其地位,而不会受到动荡。
但余切觉得,出版社实在是太着急了。
很多人都这么觉得,无论怎么安排下一位总编,至少也得等到王总编——这个在最危难时刻居功至伟的人,他彻彻底底的离去之后,再进行安排。
否则岂不是让王世民走得不痛快?
王世民现在的确不能张开眼睛,不能说话,许多探望过的作家可以证实这一件事情,但他万一可以听到什么东西呢?
有天余切来编辑部查看读者们写给自己的信件,他挑了几封写下回信。
恰好,出版社的领导想要安排新任总编,询问余切的意见如何?
“余切,你怎么看?”
“我们《十月》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能再这么群龙无主下去了,得有一个主心骨。你觉得谁合适呢?我想要给你说一些人……”
余切略过了这位领导,也越过了《十月》那一条夹在各组之间的长廊,径直把他写给读者的回信放在了空空的总编办公室。那里好似坐着一个人一样,余切笑道:
“我认为还不是时候。”
众人呆呆望着余切,一些人忽然流泪了,《十月》编辑部爆发出响亮掌声。
出版社的领导知道犯了众怒,只好灰溜溜的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