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讽他,羞辱他,一切所作所为,无外乎践踏他的真心。
“兵者,诡道也。”阮逐舟淡淡道,“连大宅门里的人都瞒不过,你读再多兵法典籍还不是纸上谈兵?真是废物。”
叶观眼底眸光一动,嘴唇微张,然而最终什么也没说。
阮逐舟倾身,指尖一松,火柴掉在火盆里。
火苗噌的一下腾起来,眼瞅着向摊开的书本蔓延而去。
叶观的脸色顿时变了,嘴唇死死抿紧,瞳孔微缩。
阮逐舟靠回椅背,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我的话,少爷记住没有?”
叶观眼睛死死盯着跃动的火舌,一声不吭。
一阵穿堂风吹过,小火堆倏地窜高,那本陪伴了他十余年的、康伯在这人世间留给他的最后一件遗物的一角开始焦黑,卷曲,纸糊的味道飘出。
叶观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他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
“四太太,儿子求您——”
哗的一声,一碗凉茶兜头泼上来!
叶观下意识闭上眼睛,没有后撤,却还是被凉意激得一个哆嗦。
水液湿哒哒地顺着额发往下淌,叶观胸膛缓慢起伏,吁出一口气,抹了把脸,睁开双眸。
可下一秒,他蓦然愣住。
盆里的火浇灭了。白烟缕缕升腾起来,如香炉里的袅袅轻烟。
阮逐舟放下茶盏,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叶观。
“问你话呢,”他冷冷地说,“少爷,记住没有。”
叶观怔忪地看着阮逐舟。
阮逐舟起身,随手捻起那本绝版的《古今军事通考》,叶观嘴唇蠕动了两下,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记住了,”青年低声说着,又不受控制地往他手里那本书上多看了几眼,“四太太,别的都算了,唯独这一本,请您高抬贵手。”
阮逐舟走到他面前,微微歪头打量了叶观一会儿。
而后他将书随手卷了卷,单手握着,递过来。
叶观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他一眼,架不住爱书心切,伸手就要接:“谢——”
阮逐舟腕子一抬,叶观手扑了个空,指尖堪堪擦过书脊。
他意外地皱起眉头:“四太太,这是沪城书局的孤本,当真烧不得!”
阮逐舟鼻腔里嗯了一声,握着卷起来的孤本,往前一伸,坚硬书脊抵住叶观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