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来一个!来一个!”
“——岂有此理。”
包厢内,叶观一个没忍住,咬紧的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来。
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多了嘴,叶臻已侧过头,向后乜他一眼:“你急什么。父亲新娶的男妾,莫非是他?”
叶观:“他现在是叶家的人,怎能平白无故这样被羞辱?”
叶臻优哉游哉吹了吹茶碗里的浮热:“在场又没人知道这件事,怕什么。再说了,没名没分,算哪门子的叶家人。”
弦外之音,刻薄地指向在场的人。
叶观不说话了。他转而将目光默默投向戏台上。
楼下阮逐舟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柳书话里话外对自己捧杀,笑里藏刀,夹枪带棒。
他大大方方抽开被柳书挽着的手,稳稳当当坐下来。
“指套借我一用。”阮逐舟说。
柳书与那老板娘又是不约而同愣了愣。
阮逐舟把指套绑好,抱起柳书的琵琶,试了两下音律,微微垂下头,手指一拨,清脆旋律流出。
台下立时有人窃窃私语:“这不是从前寻音阁的那首保留曲目《五更叹》么?好久都没听见谁现场演奏了!”
“这曲子一般人弹不来,就算有,也很少有这么流畅好听的,今儿算是来着了……”
很快有人在底下嘘声,示意安静。
弦音时而婉转,时而铿锵,交织如九天银河,璀璨流畅。
本还有些嘈杂的散座逐渐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台上这一曲《五更叹》中。
二楼包厢内,叶观渐渐凝眸,目不转睛。
台上灯光亮,阮逐舟低着头拨弄琵琶弦时,立领后那一截后颈便遮掩不住,凸起的颈骨抵出一小块不堪折的弧度,皮肤失了血色般的白。
说不出来的怪。从前他见了阮逐舟,不觉得对方白得这么刺眼,只瞧出对方把诡计写在脸上,狠毒又聒噪。
这阮四太太,什么时候学聪明了呢?
忽的一声喝“好!”,猛地拽回叶观思绪。
《五更叹》结束了。一句唱词儿都没有,素极了的曲子,却技惊四座,博得满堂喝彩。
“不愧是昔日头牌,果真不俗!”
“好!再来一个!”
散座有人壮着胆子吹口哨,阮逐舟面上看不出什么高兴的样子,迎着掌声欢呼站起身,把琵琶递到柳书怀里。
他原不通音律,可有之前任务解锁的技能天赋,加之这几日的练习,光是凭着肌肉记忆去演奏,也足够发挥出寻声阁头牌该有的水准。
二人身距凑近,柳书下意识接过来,听见阮逐舟在他耳畔轻声道:
“柳书,你若觉着我寻了条好出路,大可以效仿我,也找人为你赎身去。”
“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这不是你想象中那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都是可怜人,何必互相为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