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唱名,她忙双手持玉芴颤巍朝上微抬,“臣在。”
“正七品翰林院编修,鹿衡玉——”
“臣……在。”
强抑的叩齿音让陈今昭忍不住朝旁侧隐晦瞄了眼,果不其然见到鹿衡玉如土般的面色。
两人短暂的无声对视,皆惊惶惊惧。
难道他们二人之前推断有误,此番要百死无生了?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唱名毕。
御史将名册朝一侧黄门呈递过去,无声归列。
偌大的殿前广场安静下来。
过了卯时,该是天光渐亮了,但连日阴云密布,饶是有天光显露,也很快被乌云遮盖。
整个殿前广场是乌沉沉的压抑。
按往日惯例,唱名既毕接下来便是鞭响三声帝王出行,随后众臣工齐叩万岁,圣上则按部就班勉励几句以示恩泽。再之后便是圣上入内殿,四品官以上随之入殿朝议政事,剩余官员则各去衙署,按上峰指派公务办公做事。
但如今帝王已薨,太子不出,文武百官群龙无首,此刻除了原地寂候,无去无从。
好在未让群臣久等,跸道前那检阅完名册的黄门就高声唱道:
“宣,四品官以上大臣入殿参与朝议——”
“其余官员前往各自衙署履职,不得延误——”
出人意料,程序一如往常。不得不说,黄门尖细高亢的声音一落,殿前广场上半数朝臣紧绷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松缓下来,不少人抬袖擦擦额上的冷汗,大有死里逃生之感。
可即将入殿朝议的高官们却依旧脸色阴霾重重。
他们下意识将目光投向队首的首辅大臣周济,周首辅仰首望向高台尽头的宣治殿,而后展袖一振,持芴抬腿拾级而上。
其余官员便也紧随其后。
待那些高官们皆沿跸道上了台阶,余下的官员方散了长队,三三两两的结伴朝各自衙署而去。
翰林院官署与六部衙门不在同一方位,所以通往翰林院官署方向的官员相对就少很多。环目四顾,陈今昭很轻易就能估算出翰林院的官员缺席了多少人。
林林总总加起来,约莫十数号人。若要再细算,那大抵是翰林院学士少了五人,翰林院侍读学士少了三人,翰林院侍讲学士少了三人,翰林院编修少了两人,翰林院检讨少了一人,庶吉士少了两人。
不消说,缺席的这些官员,只怕是凶多吉少。
虽说翰林院官员有几十数人之众,可身边一下子消失了这么多熟面孔,还是挺让人心头震悚的。翰林院尚且如此,其他衙署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兵部、户部、刑部,权利重、油水足向来被官员们挣破头的这三部,只怕情况更为惨烈。
进了衙署,陈今昭与鹿衡玉默不作声领了公务回各自位子做事。于他们这些编修而言,往日里最重要的工作莫过于撰写诏令。当然这样美差也不是每个编修都能有幸接手的,能够能撰写诏令的,通常是才华横溢或受掌院学士看重的佼佼者,如她和鹿衡玉这样平庸的边缘人物不在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