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秋在榻上已经烧得格外昏沉,哪怕他竭力想维持清醒,有那么一时片刻他依然坠入了浑浑噩噩的海里,浮浮沉沉,不知去处,也不知道谢翎摘下了他的面具。
面具一摘,露出沈辞秋泛着病中红晕的面颊和眼尾,美人病中也自有风姿,可谢翎不喜欢他难受的样子,只想让他好起来。
他拿着帕子也不知道直接搭在额头上,只不得章法地擦上去,学着沈辞秋给他擦去面上血迹的动作,一点点擦过他额头。
额上的冰凉让沈辞秋短暂回神,他微微睁眼,眸子里含着水雾,潋滟朦胧,只是一个抬眼的动作,就又让他头晕目眩,勉强拉回的神智再度模糊一片。
他看不清谢翎,只觉得赤金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靠得那样近,让他分不清自己在哪儿,忘记了今夕何夕。
沈辞秋嘴唇翕动,发出了什么声音,谢翎立刻凑上去,想要听清他说了什么,但沈辞秋呢喃的声音太低,第二遍时,谢翎才勉强听见了。
沈辞秋在唤着一个名字。
“谢翎……”
谢翎只觉得心口被猛地揪紧,又酸又涩,他脑海中所有的东西一震,震得他眩晕片刻,他晃着脑袋清醒时,手上的帕子从沈辞秋的额头擦到了唇角边。
先前小鸟啄漂亮美人的唇瓣,无知无觉,但此刻谢翎的手指却不知为何一缩,触电般似地移开了。
谢翎,我是谢翎……那你,是谁?
是漂亮美人,是宗主,但是,都还不对。
我应该知道的,我绝对知道的。
谢翎焦躁地在软榻上抓了抓,在沈辞秋迷迷糊糊伸手拽住他袖摆时一顿。
沈辞秋抓着那片红色的衣摆,涣散的眼中闪过一抹安心,他不知在哪儿,可只要谢翎还在,他就什么都不惧。
沈辞秋半阖着眼,低低咳了两声,谢翎一个激灵,松开帕子,抬手在沈辞秋腕间的储物器上一点,手中多了个玉瓶,他扶起沈辞秋,将玉瓶抵在了他唇瓣上。
沈辞秋对他没有防备,柔顺地张开嘴,喝下了半瓶玉露,在秘地里治不了病,但让沈辞秋嗓子好受不少。
沈辞秋咽得很慢,只喝了半瓶就闭上了嘴,谢翎想把一瓶喂完,但沈辞秋却往谢翎怀里蜷了蜷,玉露本身没什么味道,发烧的病人口本来就带了点苦,玉露下来,放大了舌尖的滋味。
沈辞秋从来不是娇气的人,但他此刻拽着谢翎的袖子,迷蒙地想,谢翎,有糖吗……
我想吃你给的糖了。
沈辞秋以前没有喜好,是谢翎让他拥有了甜。
他没能说出声,谢翎自然也不知道,他只想把剩下半瓶玉露喂完,见沈辞秋往自己怀里靠,他干脆伸手,捧过沈辞秋的脸,而后情急之下乱投医,把剩下半瓶玉露灌入自己口中,然后低头——
强硬又温柔地抵开了沈辞秋的唇。
沈辞秋只觉得唇上灼热,不是玉瓶的触感,还以为是谢翎的指尖送来了糖,再度张口,唇齿间却尝到一点苦涩,以及奇怪的柔软。
沈辞秋:“嗯……”
他白皙的喉头滑动,将玉露咽了下去,这一声含混的低吟,却让搂着他的人浑身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