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那种方式的报复,本就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她也不过是被他父亲利用的刃。
小情侣纠缠来纠缠去。
哪有这么大的恨。
苏虹看得透,不多问,她一如既往地保持分寸,对她简要阐述:“有点小骨折而已,还有点脑震荡吧?可惜了没破相,还能祸害小姑娘。”
她意有所指地看着梁穗,从来如此的慈爱、平和,仿佛天塌下来都是小事。
梁穗有些佩服她了,不过是不是也侧面证明,她没有特别在意陈既白,那他生母呢?那位资助她的巴菲特夫人,她还没有真正见过。
她脑子里打着语言草稿,就看见苏虹回了个消息就收进挎包,准备走。
梁穗立刻问:“他醒了吗?”
苏虹站了起来,她意味深长地笑看这姑娘,别的没说,答非所问地:“他父亲最近身体也不好,我就先回去了。这里除了我,也没有别人了,有什么事就叫护工。”
当时梁穗还不是太懂这句话,只听出她让自己进去,背身离去就再也没回头。
房门开合的声响很轻,室内空调温度适宜,床头灯幽幽落在薄毯上。
昏暖的光底,显得床上闭目躺着的人越发安静祥和,没什么血色的面庞映出柔和的轮廓,眉目不见锋芒。
他还在昏睡,一动不动,没有强势,没有令人胆寒,全是易碎的脆弱。
梁穗轻手轻脚停在床边,将他上下扫量,额头绑了绷带,下半身盖了毯子,没有呼吸机,没有明显袒露的创面,睡得很板正,就这么乖乖地输液。
她轻轻呼了口气,又几乎无力瘫坐到椅子上。
白天还在给她打电话的人,晚上就不会动了,梁穗胸腔仍在起伏,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
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乱杂。
手机来信音响了一下就被梁穗调成震动,好多人给她发消息,汤锦,柯冉,裘欣……她突然想起来,翻到姐姐那儿,删删打打。
又在间隙里看了眼床头的面孔,至少,她得等他醒来,就说今晚跟柯冉她们在一起了。
处理好线上的,梁穗靠着椅子,脑袋微斜地继续看他,奔累一天的困倦在片刻的停歇里肆意攀爬,将将睡着的时候,她模糊地明白了苏虹那句话的深意。
没有别人了。
他出了这种事,只有继母匆匆来过一次,更别说别的什么亲戚,他的母亲也离他那么远,是否知情都不一定,而他的父亲……她遏制自己不去想了。
怎么会有人,既光鲜亮丽,又满目可悲。
想着这些,她又短暂地放下了偏执的成见,觉得人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不能完全把这种情感视之为心疼,可怜,只是,纯粹地觉得,好像没办法看见他一觉醒来身边空无一人。
梁穗睡得很浅,听着病房里护士进出,药水一瓶一瓶地换,到后半夜似乎渐渐平息了,但梁穗还是醒了,被冷醒的。
天还是黑的,窗外灯火流泻,室内还是只有一盏台灯,梁穗思维混沌,睁开眼就去床头柜上找遥控,往上调了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