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圈挤出来的汤锦找到伸着脖子往里瞧的梁穗,拽住了她,“没想到你真来了,我就刚好路过,你也太敬业了。”
但其实她也是回家路过。
这个时候她思维已经乱了,她就想确认一件事:“你看见里面了吗?”
“昂,我从里边儿出来的,太挤了,估计进不去了。要不算了,明天再联系交警部——”
“你再说一遍,事故车是什么?”
梁穗忽然反拽住了汤锦打断。
汤锦挠额头想:“阿斯顿马丁连号牌?”
“连号几?”
汤锦见她失神着急,不太明白,在车上还那么冷静问她是不是车毁人亡,愣愣答:“连号……六吧。”
惴惴不安的心好似在那一刻迸裂,复杂难言又苦涩的味觉从喉口漫到舌尖。
她认得,偏偏她认得。
偏偏她只认得他这辆车。
事故现场视野全被占尽,周围交口接耳物议沸腾,无数手机摄像头争先
拍摄。
乱成一锅粥的景象里,汤锦看着梁穗像是一瞬间抽空了大脑,手从自己臂上滑垂,眼神在恍惚瞟荡一会儿后,转身,目的明确地从中心去扒拉开人群。
汤锦看傻了,刚伸个手她就挤进去一层了:“哎——我都说挤不进去了!”
人与人摩肩接踵的交叉几乎没有空隙,呼吸在一些高大的路人之间被挤压逼仄,梁穗全然不顾,只是一味往前,茫然,困惑,带着虚脱的精神力。
她根本挤不过去却还是在挤,直到交警出面,终于从内圈开始维护秩序,疏散人群,似乎是要收工了。
有人朝她喊:“这里不让逗留,无关人员尽快远离现场!”
看热闹的人群一层一层往外扩,只有她视若无睹地往前。
那辆阿斯顿马丁的车盖左侧角被撞陷,右侧角却偏靠一颗弯曲的行道树,托运车在后边缓缓驶来。
一名负责疏散路道的女警在转身间被一双细胳膊拉住。
女孩上气不接下气,腿脚在事故车上回收后似乎有些发软,她指着车又看着人,语无伦次地说了好多话。
他是我朋友。
他被送去了哪里的医院。
他伤得重不重。
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惊惶至此,好像只是生理性并发的反应,因为打心底就不想再看见他出事,甚至是因为自己出事。
两年前那条巷子,她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