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梵希顾不及开灯就跨过去,包滑下肩头,她蹲下身双手牵住那只被子里探出的手,昏惑又忧悒地问:“怎么了穗穗?发生什么事了?不开心吗?”
被她牵住的手用力地回握住,以一种依赖的力道箍着,情绪沉默压抑地疯长。
但就是没有一声实质的回应。
梁穗蒙在被里,梁梵希在黑夜中也看不清她,只对着一坨黑影,伸手轻轻拍,轻叹声:“你总是不愿意跟姐姐说太多不好的事,小时候就养成这个把事儿都压心底的习惯,总是过得比同龄人累一些。自己不高兴,还总要想着照顾身边人的情绪。”
拍抚的力道变得轻缓,有节奏,跟着她温柔的话语,开始娓娓道来地讲起:“记不记得我们刚到京市的时候?”
在梁穗高考出分后那个暑假,梁梵希毅然决然抛弃了南阳的工作陪她一起来到京市,习惯漂泊,习惯相依为命,刚到时候就跟无数北漂一样,梁梵希到处投简历,梁穗就在大学附近做奶茶兼职。
为了节省开支,住过狭小的隔断间,也熬过两三小时的单程通勤,吃着临期的面包片和没有营养可言的简餐,攒出一丝对生活的希望。
“但我们都熬过来了不是吗?”
梁梵希就着梁穗握起的力道,将她的手抬起贴在脸颊边,带着轻柔笑意说:“我们已经不是孤立无援,一无所有了,难过的时候可以哭,不高兴了可以说,所有人都会关心你的。”
梁梵希自顾轻哄着,目光始终柔和,终于在这一声落定后,措不及防被探出被窝的身子迎面环住脖颈,梁穗把脸深深埋进她的肩窝。
十几秒后,脊背轻微地颤动起来,发出细弱的嗓音:“其实,白天是骗你的……”
……
……
在那个混乱的,不停歇的雨天,她哭了很多次,伤心了很多次,后悔了很多次,也趴在姐姐肩头说了很多没有头尾的话,细数起来已经记不清详情。
泪声和雨声为那一场兵荒马乱画上了句号,所有起始和不堪都已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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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暴雨,航班延误,艾琳娜在翌日将近晌午才抵达首都国际机场,接待她的是陈道全派的人,而她第一时间去的是公司而不是医院。
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在前台拨下墨镜露了个面,带上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桌上的人刚结束完线上会议,旁边的秘书正在跟他确认今日行程,他抬头看见有些切迫走来的人,仍慢条斯里同人交谈着,直到脚步停在桌前。
秘书语声渐弱,看见人有些犹豫。
陈道全又看了她一眼,墨镜遮挡,只看出拉直的唇线透出不悦,顿了顿,平和说:“我叫了午餐,你可以先到后面坐着,Elena,有什么事等我——”
“出去。”
她只说这两个字。
秘书听懂,不管陈道全有没有指示,艾琳娜来势汹汹,现场不会太好看,那就不该看,朝两人点颌,快步出去。
门紧闭的同一时间,室内响起声清脆却被牢牢隔断的啪响。
艾琳娜淡然收回手,滑开手机锁屏看时间,冷肃朝前睨去一眼,撂话:“没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