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应。
里边有专业的滑雪教练阵容,宣传说两小时包教包会,梁穗一进去就被吸引,抱着雪板往那儿才走两步,后领就被拎着往另一边走。
“陈既……”梁穗缩起脖子拉扯陈既白,“那里有教练呀!”
“现成的用了会死?”
两人停下来面对面,梁穗看他的眼神就是“会死”的样子,对他这个病人充满了不放心。
陈既白冷嗤了一声,“要死也一起死。”
“……”
梁穗真不敢想象一个生病的人要怎么抽神教她滑雪,都不知道谁该担心谁从雪道上摔下去,她有点儿视死如归地被陈既白折腾着戴好护具头盔,固定雪鞋雪板,送上“刑场”。
结果证明她还是多虑了,非要说的话,陈既白和她更不是一个赛道的,初级道的平均坡度跟中高级砍半分,在本就局限的环境下,他很轻易就能拖着她在雪坡滑行。
梁穗学得很吃力,运动是短板,第一次肯拉紧陈既白,是因为滑坡速度变快,她几乎就要挂在陈既白身上,发着抖叫他:“陈既白……能不能、慢点!”
姑娘真吓坏了,冷刺刺的风刮起散乱的长发,这个坡度的冲行她就腿软,陈既白瞥她的时候是觉得好笑,想逗,一点没减速,挺享受她抓得越紧的力道,默默地还蹬起雪板加速,掐她的腰。
“别看地上,看前边儿。”
“我知道!你慢点!”
雪面飞溅,划过两道紧挨的弧线,他们的雪服是配搭的一黑一白,交缠共舞,不分彼此。
许多人划过时侧来眼光,女生从头到尾都怕得很,分不了心去掌握技巧,男生看上去也根本没兴趣教什么方法,只是一再经过雪堆加速,笑得不行。
导致后半程,梁穗戴着护目镜也不敢睁眼,体感被速度带着,神经拉紧,她不看前路。
在最后一段雪坡,陈既白照常加速,疾驰中的风声谡谡里,他突然高声:“梁穗!给你个慢下来的机会!”
听得很模糊,梁穗只顾僵住身子,睁开眼,脚下的雪地飞速前滑,复又闭上。
但那道清扬的高声仍自顾自地继续:“你现在,祝你男朋友生日快乐——”
风力如浪,将人卷裹,密封,喘不过气。
他们从最高处奔向低谷,当梁穗的耳力逐渐在平静中恢复,耳边就只剩下了雪场喧扰的杂声。
……
……
所以陈既白的二十二岁,不论是生日当天,还是后来补过,他都没有听到过他最期望的那个人口中的一句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