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户门打开的声音,受到侵扰后上下张望的邻里,破败的隔窗被寒风摧残发出啪啪碰撞声。
感应灯长亮,大概过了十秒,逐一熄灭。
楼道阒然悄寂,冰寒刺骨。
梁穗站定着,已经没有了力气,搡他的手渐渐垂落,也闭上了眼,黑暗中感觉到温热的指腹抚摸面颊,拭去了泪渍。
而后嗓音清洌,也灌着风:“都知道了?”
她不答。
“知道了多少?”
她眼也没睁。
陈既白就这样细数起来:“家教,宋长恒,谭怡,还有呢?”
原来还有吗?梁穗自嘲地笑了一声,却不想问了。
脚步声响,他又走下一阶,在她面前,手掌绕到她后脑勺,把人往怀里埋,揉着她的发,神情疏冷,“不告诉你是怕你多想,我也没打算弄死他,晾一晚上受点儿苦头就让人送医院了。”
梁穗咬紧了牙根,不久前的画面又冒尖,她声音发着抖:“你见过他现在什么样吗?他真的就快死了……”
陈既白顿了顿,下颌蹭了蹭她:“他做错了事,这是他应得的。”
她后劲儿还没缓过来,是真的在怕,从没有一刻那么想逃离他。
“宝宝,”他说,“我知道你上头的时候会把什么都忘了,是不是我说喜欢你,你也不信了?”
梁穗眨眼,泪液湿了他的胸膛,“你知道我在利用你,我讨厌你,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他说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培养,你可以试着没那么讨厌我,甚至喜欢我。”
瘆人的僵冷漫遍全身,梁穗在他胸膛睁开眼,直面一团黑寂,深不见底的胆憷,她在他这番话里感到好笑,讥诮,她闷说:“没可能的。”
“你这种人,很可怕。”
拥住她的身体僵了僵,劲里也稍松,这让她喘息的空间更大,也更容易感知他的怏然。
可怕。
他如此用心,如此真诚,如此爱她,居然令她感到可怕。
他分明从来没有想吓她的,他步步为营,生怕错漏,扫清所有障碍,一点一点,用尽全身心的耐力去教导她来爱他,最后换来一句可怕。
哪怕他们体。液相黏,唇齿相缠,他一次次地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她只想逃,只想摆脱,只想等他失去兴趣。
陈既白握住她脆弱到仿佛稍加用力就会粉碎爆裂的后颈,把她整张被愤懑与泪痕浸染的脸拉出来,似笑非笑地矮低眼,炯然盯她:“那你就别忘了咱俩是谁先要开始的,你的目的达成了,我的还没有,就是玩,你也得陪我玩到底。”
“梁穗,你没有叫停的资格。”
梁穗眼前迷朦一刻,无措地在黑暗里找他的眼睛,急促地喘息:“你要报复我吗?”
“我喜欢你。”
陈既白不犹豫地答,唇瓣在她嘴角轻触,微微分离,蹭她耳边,那诱哄的语气又来:“今天我就当没听过那两个字,今后也不想再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