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团除却陈既白以外的人都走光了,留下几个部门,前边不知谁在这时往后嚷了一声:“那个、通讯组跟摄影部这边留一下,确认点细节,其他没什么事儿都能走了。”
梁穗匆匆跟小田聊完,抬头先撞上乌昭,他同自己招呼:“那我就先走了。”
梁穗愣然地点点头笑说好,赶忙溜回原位去找那个没什么事的本人,结果乌昭刚让开,就看见陈既白倚着扶手正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他从进来之后好像就是这副样子,虽然看着没事,但梁穗被欺负惯了总感觉心里发毛,生生被盯出了一点心虚。
她呼了口气,淡定走过去,开口就要他先走:“你听见了?我们这边还要留一下。”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陈既白竟然真的二话不说就收起东西来。
太反常了,梁穗反倒忧心,帮着他递了下笔记本,他单手抽过,另只手抓住,指腹摩挲她柔软的手心,笑眼欣然地妥协:“那我在休息室等你。”
梁穗有些意外:“你这么听话?”
他开玩笑:“不然我耍赖咯,在这儿盯到你结束?”
梁穗迅速把手抽回来了,陈既白笑盈盈地也拉上包链。
久久地凝望那道落拓背影,直到隐没视线,依然没有回收,这一个不起眼的让步,竟将她胀得些许晕眩。
虽然那样表白一番答应了她不乱来,但陈既白的执行力一向很差,他是习惯了,就像让天才改变思考解题的方式是漫长且困难的。
但他今天好像格外乖呢,梁穗看他很顺眼。
……
刚散完会,休息室是人聚集最多的地方,进进出出,聚桌畅谈,都不认识,进去势必被搭话,本来就无趣的等待时间或许会徒增心烦。
陈既白半点儿不愿亲近这种热闹,停在走廊上晃了两秒,听着门里不间断传出的笑闹,就压根没进去,扒在走廊的围栏上点烟,被路过的各种目光浏览,往那一站跟稀奇物似的。
啧。
更烦了。
抽完一支烟,陈既白准备躲楼道去了,手机屏一熄往兜里一揣又震动起来,苏虹打来的电话,慢悠悠地正要滑开,身一侧,视野往左开阔,脸上表情就是一顿。
乌昭双手插兜刚从休息室里出来,在走廊上,与他的距离保持一条斜线,神情平泛又有那么几丝深究。
四目相对,陈既白甚至懒得平视,悠悠地斜过去,又以鄙夷收回来,目中无人地往前走,路过对方时一停。
系统来电的震铃声响在身侧,乌昭侧瞥,陈既白抬起的机壳在他肩上拍了两下,目视前方地懒散斜额,嫌恶不屑渗透言语:“长了双眼睛就往正处上使,别哪天乱看给看瞎了。”
乌昭敛额,勾唇浅笑,不言,静看他加快奔向楼梯间的背影。
……
“这通电话本该是你父亲来打的,但你们似乎还在冷战。”
心情还处于低气压的躁郁中,苏虹开口的一句也不太让他爽快,他瞥了眼楼道白墙上标贴的禁止吸烟,手揣回口袋,下了一级台阶,席地而坐,嗤声:“他想求和?”
“他希望你这辈子都别回来了,”苏虹说,“但艾琳娜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陈既白眼内的顽痞渐渐消退,深暗,无话,望着光线并不明亮的阶梯层,往下通,仿佛没有头的一列长道。
像他枯燥,又深不见底的生命,以至他活得病态,冷漠,缺乏人性。
以至他看起来不随父母亲当中的任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