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都扎手了,是得刮。
姚秋文知道,白鸽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晾在那里自己回卧室睡觉,收拾好厨房,又嘱咐了白鸽几句就走了,说明天再过来给他送饭。
姚秋文走后,白鸽抱着猫玩儿了会,洗了个澡,刮干净胡子才上床睡觉。
半夜一翻身,一头拱进很热很热的怀里,胳膊习惯性往身边的人腰上一搭,用力搂着,嘴里嘟囔一声。
“顾维?”
“嗯。”
白鸽迷迷糊糊说:“我快要死了。”
顾维以为白鸽还因为姥姥的死太难过,在说梦话:“阎王看不上你。”
白鸽确实在说梦话,他这一觉睡得太沉,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一会儿梦到小时候,姥姥送他去学校,一会儿梦到自己被几个人堵在巷子里群殴,光影变幻,画面又一转,又梦到他把顾维困了两个月。
前一秒姥姥还站在院门口跟他挥手,提醒他上学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注意来往的车,后一秒顾维的眼睛恨恨地看着他,说恨他,说要杀了他。
白鸽最后又梦到,自己一个人清醒地躺在刚给自己买的单穴墓地里。
地底下很冷,他浑身都被冻僵了,嘴里鼻子里耳朵里都灌了腐土,肺里都是又潮又腥的土腥味儿。
周围一点儿亮光都没有,有老鼠跟虫子在啃他的脚指头手指头,还有的往他身体里钻,又疼又麻,最后五脏六腑都快被啃烂了。
他死了吧,白鸽想,可是为什么人死了还有意识,还能感觉到疼呢?
他很想动,但是身体怎么都动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漆黑的头顶有声音。
后来墓地被人从上面凿开,白鸽乍一见阳光,眼睛很不适应,只能眯着眼看着头顶的人。
那人背对着光,白鸽看不清他的脸,但只有轮廓白鸽也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顾维。
“顾维,我难受。”
顾维逆着光问:“怎么才能不难受?”
“你带我离开这里吧。”
顾维冲他伸出手,梦里白鸽的身体终于能动了,慢慢抬起被虫子啃得露出森森白骨的胳膊,上面还挂着黑土,簌簌地往脸上掉,又蒙住了他的眼,他摸黑一把抓住顾维的手,死死攥着。
“我不想一个人躺在这里,顾维,这里太冷了,我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