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子愣了下,“他不是要在这边呆到考试结束吗?”
凡子的语气不似作伪,江亦深感觉有盐罐子在心口上蹭,很咸,很粗粝:“你们都知道他不回家。”
只有他不知道。
许白礼告诉过他,戚林和家里出柜是九月份的事情,在他们分手后的一周左右。
江亦深难受得紧,他回想起那天酒店落地窗前,戚林和他说“过得不太好”,那时候他根本没有想过追问,没有想过哪怕一刻问问戚林为什么过得不好。
无力感再次把他扯回分手前的那些日子——即便那夜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复合,想要做回恋人,却依旧没有做到“无话不谈”,这是藏在潜意识里的病灶,在今天之前,他甚至没有发觉。
戚林不说的事,他不会问,他不说的事,戚林也不会问,从前他们因为这个分手,如今问题仍然在,可江亦深本以为他们已经改正了——循环后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们处得明明比从前要坦诚很多。
江亦深从小到大没学过坦诚,把袒露真心当作羞耻的事情,如今不得已矫正,总觉前路漫漫。
但比起这些,更让他痛苦的是戚林和家里出柜这件事本身。
第无数次、清晰到近乎残忍地提醒着他,分手这个决定是他单方面的一刀两断。
他以为戚林不再喜欢了,他以为他在戚林面前已经不再体面了,他以为一切都乱如麻地无可挽回了。
后背贴在墙上,冷意钻进皮肤,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入掌心里,他陷入了一个自责的思维怪圈里,诚然分手是戚林自己也思虑后同意的结果,一如老妈飞回大陆找他是老妈的理智决定,可江亦深还是忍不住想——其实全都是因为他。
“你还行吗?”
凡子小心翼翼地叫他。
江亦深掀起眼皮来看他。
“回家吧,你别一个人琢磨。”
凡子说。
回家,江亦深去看钟表,下午三点钟,还有九个小时到零点,他又要和戚林接吻。
他忽然觉得一天24小时太少了,世界推着人前行。
他们都不是在亲密接触方面有太高原则的人,毕竟当年谈了半个月恋爱就滚到一张床上,可这不一样,让他带着这些胡思乱想去不纯粹地接吻,他做不到。
可不可以留出一个完完全全空白的时间,让时间不再流动,云也不要飘,小猫别再继续叫,全部都静止,让他们好好想想。
可不可以就这样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