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走廊里一阵喧闹,有人张罗着去陆边房里打扑克,接着门被敲响,大约是礼貌性询问,严逐说了不去,人便立马走了。
陆边的房间就在隔壁,酒店隔音不好,隐约能听到大家的笑闹,严逐恍然发觉,金柏现在过得真的很好,重新回到热爱的舞台,身边也有交心的朋友,甚至如果不是他的纠缠,或许会觅到新的两人,陆边虽然很装,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严逐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为人和能力都很优秀。
那凭什么一定是自己呢?这个问题忽然浮上心头,堵得胸闷,为什么他会觉得金柏还爱他,能带给金柏幸福的只有自己,即使现在了他还在惹金柏生气,他又凭什么缠在金柏身边呢?
难道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人失望,让金柏从最开始的留恋,变成对他的烦躁和厌弃,就像那天他说的:
“我不想恨你。”
严逐也不想让金柏恨自己,他想继续占有金柏全部的爱,自己也竭尽全力地爱他,像从前一样。
但现在看来,不太可能。
手机嗡嗡地响,严逐掏出来,还是童硕,上海虽然台风将至,首都却是艳阳高照,案子很快就要终审,童硕说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判个过失伤人,沈氏利用舆论把箭头对准严逐为人的评判,再加上香港那边的助势,即使最后赢了,也有可能被沈氏反咬一口,到最后和逊克的合约终止,拿不回以往片子的版权,名声又臭成一团,严逐的前程算是昙花一现,就此了了。
拿奖又如何,资本至上,没人会为了一个文艺片导演得罪龙头企业。
严逐接了电话,童硕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
“刚刚沈氏又联系我了,说要和解,我再劝你一次,真没必要钻牛角尖,最后判个过失伤人,人家是家大业大,洒洒水就过去了,你呢,以后真的不在这圈子里混了?”
他劝了很多次了,要么劝让金柏出庭,要么劝严逐也学他们打舆论战,现在劝严逐和解,但搞艺术的人就是犟,不知道在坚守什么道德与正义,自身都泥菩萨难保,还想拿命一搏,螳臂挡车。
“即使现在同意和解,沈氏也不会放过我的。”
严逐淡淡地陈述这个事实,仿佛事业将尽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你就让金柏出庭,让利星打舆论战,你是君子,对面可不是。”
童硕口干舌燥,果然,对面很快拒绝:
“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
童硕抬高声音,“那你就要为了一个五年的案子,葬送现在的前程?”
电话那边没立马回应,雨声很大,成为了空气中的唯一噪声,这样响了很久,严逐才说道:
“可是五年前,金柏的前程就断了。”
窗外雨声很大,隔壁笑声依旧,严逐虽然一个人,屋子里倒也热闹,对面的童硕像是被他的话堵上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忽然,严逐听到金柏的声音:
“你站那儿淋雨,是要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