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贺九如闭上眼睛,慢慢地平复了被巨富勾起的心跳。
他再缓缓睁开眼睛,遗憾地看了一眼这堆不似凡尘中的宝物。
“可是,我不能要。”
他低低地说,“你收起来吧。”
东西呆住了。
……不能要?为什么不能要?
它两颗黑不见底的眼球瞪得越发的大,浑身激动地觳觫起伏,表皮如铁砂般尖锐凹凸,更显得毛骨悚然。
东西没有舌头,不会说话,它只能传出些嘶嘶的猛烈动静。见它似乎生气了,贺九如叹了口气,解释道:“我自小入梦,迄今多年,相较于旁人,便如活了两世。我知晓这世间生死遭天定,富贵不由人,只有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走自己的路方为正道,那些年少成名,一夜乍富的人,看着风光无限,实则透支的是未来的运力,一如稚儿捧金,必有杀身之患。”
他顿了顿,心道这个家伙虽然丑,但是心眼也不算太坏,我刚才说要它赔柴火,它就真的赔了。唉,看来是我不好,不该凶它。
“收起来吧,”贺九如道,“我承你的心意,只是我能靠自己,不用你给我这些东西。”
人不同意这个交换……他不同意我买他的肉,也不同意我吃他!
东西遭到拒绝,又气又恨,它把聚宝盆往肚子里一吞,那些金银珠宝原化作青石一块,被它碾作齑粉。
见它犟犟地站在那儿,像是生气的样子,贺九如既觉得有些想笑,眼睛又有些辣。
“你……我记得你好像叫什么馍……?”
贺九如补好毡毯,取出先前在镇上采购的干粮,因为小赚了一笔,他得以奢侈一把,买的饼子里除了野菜,还夹了不少肥润润的猪油,“那你吃这个不?”
说着,他把饼子一掰为二,给它丢过去一块。
东西没有动,那半块饼“啪”地落在它身上,宛如粘着沥青,一动不动地贴着。
东西低头看了看,面饼像被漆黑的水面吞没,沉进它的身体。
……呕!
它尝到半个毒药麸糠般的饼,看人似乎吃得很开心,只得忍气吞声地消化掉。
“好吃吗?”
贺九如笑眯眯地望着它,其实看久了之后,它也就还……呃,算了,越看越难看。
东西很屈辱,东西不吭声。
吃完饼,贺九如觉得困乏,他想了下,还是仔细地告诫道:“你可以在附近睡,但是不可以打搅我,更不能再弄坏我的东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