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你们怎么这么平静包容?而且平静包容好像是我的职权吧?
再看一眼,安提耶在发呆,好像根本就没听见那句“低贱的猪脑”,银盐盯住桌上的酒杯,冷淡地用指节撑着头。
理拉赛也有些不知所措了,祂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活像条脱水的鲤鱼。
“你们都是懦夫。”
厄弥烛在寂静中开口,烈焰和毁灭的气息顿时充斥神域,犹如飓风席卷,“以为这样,就能保住你们那几颗可怜的头颅么?”
又来?
哀露海特身心交瘁:“厄弥烛……”
“我最恨欺瞒,最恨计谋与虚与委蛇的声音。告诉你们,毁灭诸世的力量是我的,而你们不过是些苟延残喘的蝼蚁,根本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躲躲藏藏。”
这下就要动真格了,哀露海特清楚,凡是厄弥烛想要挑起来的纷争,就没有不成功的。
战争与毁灭的神祇难掩恶意,狂躁的神情中,饱含额外的亢奋:“你们惺惺作态得让我恶心!不过,也让我高兴,因为我终于有正当理由把你们每个都撕成碎片了!啊,不用太快,那就太浪费,太无趣……我一定要从肢节末梢开始,一根根地割开你们那些孱弱的皮肉,看看谎言到底缩在骨髓的哪一层!”
抢先于哀露海特的动作,银盐瞬间抬指,洁白的屏障膨如云朵,与厄弥烛狂暴穿刺的领域撞在一处。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动静,更没有声势浩大的冲击波,两个重叠的神力领域彼此抵消,静而凝滞地缓缓融化了。
“这么多年,你的脾气也该改一改。”
银盐心平气和地说,“你心知肚明,你杀不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只能在言语上过瘾。吐出去又实现不了的话,不说也罢。”
哀露海特愣愣地伸着手。
“唉,祂老这样,”安提耶瞧着自己的领毛皮草,想把它打理得更蓬松茂密一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像谁和祂有深仇大恨似的,动不动就躁起来了……”
你没什么资格说祂,哀露海特望着这个惹祸精,心里只有这句话。
“无风自燃的东西,”奢遮咯咯窃笑道,“走到哪儿烧到哪儿,怎么不把自己的衣服也烧个精光?”
你个神经病更没资格说祂!哀露海特一个头顶两个大,再说下去,厄弥烛就真的要烧起来了!
“好啦好啦,”卡萨霓斯懒洋洋地打圆场,这不是装出来的慵懒,而是真正的,一类酒足饭饱之后,从骨头缝儿里弥漫出来的满意和微微困倦,“该说的我们都说了,我们不想说的,你们可不能抠着我们的嘴巴,强令我们坦白。哀露海特,你还有什么别的事要吩咐?你知道,我总是乐于遵从你的辛劳和权威的。”
哀露海特极少从高傲的同胞那里听见这样的柔软言语,见识这样的无害身段,一时间不由怔住。
回过神来,祂还想再多劝诫:“我们总归是一个家庭里的成员,我对大兄的重视,不会低于任何一位主神。既然德斯帝诺一反常态,有了做出改变的征兆,那也请你们多加分享,不要将剩余的同胞排斥在外。”
“很快,你就会亲眼看见祂的改变的。”
银盐承诺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们现在分享,不过是平白地惹上祸端。”
其余三位主神同时站起,打算离开会议的圆桌。
“就这样吧,”末了,守护与创造的主神礼貌颔首,“这是一次愉快的会面,再见。”
祂们陆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