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知秀严厉地回击,“但是你们,我看不出这个家庭给祂,或者给你带来了什么。是的,祂是主神,但祂比我遇到的流浪儿还不如,起码流浪儿还可以交朋友,不用受家人的打骂,满身是伤地跑到我这儿来哭!”
银盐受了他挑衅的注视,竟一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
“顺便一提,祂也可以鼓励我,嘲笑我,朋友就是要平等地嘲笑对方,不过祂心地很好,通常不会对我这么做。”
阎知秀冷冷地盯着祂。
“在质疑我之前,你最好想清楚,你这个家庭里每个成员的身份都是失职的,兄长不像兄长,小辈之间跟斗鸡一样撕得你死我活。我听说你的权能是创造和守护,既然你守护不了任何东西,就别把这份挫败发泄在一个外人身上吧,这可不太体面。”
银盐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祂不敢相信:这个人类在训斥自己吗?他真的敢,而且真的这么做了吗?
祂沉声道:“你就不怕——”
“我要维护朋友,就不会害怕。”
阎知秀冷笑道,他的语气涌动着怒火,“我可以说,我经历过的事,远比一个失职的主神可怕得多!”
银盐一下反应过来,祂忽然感觉到了莫名的委屈,下意识辩解道:“不是我打伤的祂,是奢遮……”
“但你也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阎知秀眯起眼睛,锐利地打量着祂,“你只是个旁观者,还趁祂不注意,一路跟到了这里,要窥探祂的秘密。”
银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祂不愿承认,这下,祂才是真正深重地嫉妒了安提耶,因为祂结交了这样一个凶猛的,忠诚的友人。他拥抱祂,摸摸祂,逗祂消气,在祂陷入沉眠时,他也把祂护在身后,如此无畏地捍卫着祂的尊严。
他是人类,但他更像安提耶的守护神。
……而我什么都没有。
祂黯然地想。
而我们,什么都没有。
银盐缄默良久,终于开口道:“……我不会暴露这个秘密。”
阎知秀眉梢一挑。
“我不会告诉其他亲族,”银盐消沉地说,“你们就当着永远的朋友吧,这次是我冒昧了。请你……”
祂吞咽着喉咙,艰难地轻声说:“请你务必不要伤害祂。”
阎知秀打量着祂,似乎在评估主神的真心。
渐渐的,他放下手臂,突然道:“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进来躺下。”
话题转得太快,银盐吓了一跳:“什么?”
阎知秀一偏头:“你从来没有和家里人一块儿依偎过吗?你可以睡在安提耶旁边……前提是变成蛾子的形态。”
他回头看了下,补充道:“你自己做决定就好,这都无所谓。”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房屋了!
银盐目瞪口呆地望着人类,祂从没想过这种可能,和亲族睡在同一张床榻上?除非祂们都成了尸体罢!
可是……
人类掀开花瓣的门帘,消失在那间布置得暖融融的小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