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项圈上的蓝光挣扎着闪烁起来,最终寂然熄灭。
“干嘛?”
阎知秀微笑着,用冰凉的指头推它,“撒娇啊,撒娇也没用,你……”
他的笑容渐渐隐去,变成诧异的神色。
因为黑色的巨蛾再度飞起,它绕着阎知秀身上的伤口,用璀璨细腻的鳞粉扑扇洒下。
疼痛消弭,伤势回复,暖洋洋的涓流淌在阎知秀的皮肤,那些需要几天,甚至更久才能愈合的黑色淤青,大片摩擦的血口,还有骨裂的闷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这已经不是奇迹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就是……神迹!
黑蛾沉默地伏在他的手臂上,静静地看着他。
——如果那些赝品再敢来伤害你,我一定杀了他们。
阎知秀瞠目结舌,像又见了一次鬼。
这什么超级大蛾?简直比最顶级的医疗舱还管用,随便撒点粉就能无痛疗愈,你这让那些研究生物科技的智慧物种情可以堪啊?
而且他身上也不冷了,真是一粉更比一粉强,早知道之前那些白蛾的鳞粉就不和泥巴玩儿了么!你看这事儿整的,唉!
又惊又喜,他忍不住挠着蛾子的小脑袋,乐呵呵地问:“谁是最厉害的小蛾子呀?是谁是谁?”
——是我是我!
黑蛾心花怒放,在阎知秀手底下猛扭屁股,触角摇晃,把翅膀扇得嗡嗡响。
阎知秀正准备再给它挠挠肚皮,黑蛾蓦地僵住了。
它就像先前的同伴,来不及道别,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疾速地向上升起,化作晦暗的星光,没入石壁,消失不见。
阎知秀有点愣。
它飞走得太快,跟来时一样突然。他费解地抓抓头,总觉得这些小东西就像被上课被班主任发现偷玩手机的学生,慌得只知道跑。
不管怎么说,身上不疼不冷,活命的几率一下大大增加,阎知秀不由得神清气爽。他再到池子里钉上两条鱼吃了,饥饿的问题也解决得差不多了。他左右看了看,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打算先睡一觉再说。
与此同时,亿万星辉之上,那点晦暗的星光无声无息地混入飘渺环带,赶忙跟随无尽的同伴一起低吟浅唱。
然而,这点最细微,最不同的差距,还是避不开夜蛾的感知。祂的念头轻微一动,便发现了那只漆黑的使臣。
……相比起周围无知无觉,悲伤轻吟的飞蛾,它怎么如此油光水滑?
而且,它看起来就像背着所有同伴,跑到蜜巢里偷吃到肚皮滚圆的熊蜂一样,满面春风,双眼都贼溜溜地放光。
如果祂再年轻一点,再冲动气盛一点,必然要榨出使臣灵魂中的任何一星秘密,它们是祂意志的延伸物,怎能容许忤逆的隐瞒存在?
但祂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致了,痛苦令祂宽容,悲恸令祂沉默。
倘若使臣拥有自己的小秘密,那又有什么不好呢?浩大寰宇都几乎被祂的哀悼和懊悔淹没了,能在其中得以幸存,这个秘密一定含着非比寻常的甜蜜与欢欣。
夜蛾垂下眼瞳。
祂不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