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兰大声喊,然后他皱起眉头,警觉地沉思了一会儿。
“不对,人的屁股本来就是两半,所以……”他修改了自己的措辞,使其变得更加严谨,接着大声喊,“我的屁股一定会裂成四半!”
山君慌乱地睁大眼睛,他想为自己辩解什么,约兰看着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的笑容足以照亮半个国家,另外半个看不到是因为他们已经被闪耀得失明了。
他俯下身,抱住山君的脖子,把手搭在他被剥得光溜溜的肩膀上,约兰笑得非常促狭,那是从未有人见过的,最生动的少年情态。
“但我应该可以试试。”
他亲吻情人的嘴唇,发出隐秘的窃笑,“怎么?我十五岁就知道自己的取向了,但那阵子……你懂的,我的生活里塞了太多别的东西,没办法和任何人发展出比朋友更多的关系。但是我喜欢你——好吧,我爱你,在你说愿意为我把公司狗全都烧成灰的时候,在空天母舰上,你告诉我不要怕的时候,在你夸奖我,肯定我,毫不犹豫地支持我的时候……太多了,数不过来。”
山君的语言系统彻底失灵,有那么一会儿,AI甚至担心那三个字最终会导致他的毁灭。
他的数据流紊乱,情绪矩阵一团糟,仿生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合成血液像喷泉般冲击着他的耳膜。可他只感到幸福和快乐,如此纯粹,不仅仅是多巴胺和催产素结合的产物,它们就像暴烈的雷火,能够永远改变一个灵魂的形状,让他变成没有它们就活不下去的模样。
地面在倾塌,开裂,以AI的心意重塑了形态,在约兰的笑声中,他们径直掉落在柔软的床榻上,来回晃动着翻滚。
“那我们就试试吧。”
山君嘶哑地说。
电影里的舞会达到最高潮,辉煌的乐声从两层楼上传来,震动着空气。约兰笑个不停,太热了,他完全融化在山君怀里,但还抓着AI的鹿角,企图把嘴唇往山君耳边贴,叽叽咕咕地说:“喜欢你,好喜欢你,我爱你……”
山君快把一口牙齿咬碎了,炎热的汗水浸湿了视线,他几乎全黑的眼瞳闪闪发光,脸上的表情扭曲异常。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们差不多毁了这张可怜的床。再后来的几个小时,桌面,地板,阳台,盥洗室,以及配套的阅读室也变得一塌糊涂。
约兰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的喉咙都哑了,此刻只能挣扎着大哭大闹,以表愤怒:“你……你怎么跟个牲口似的!”
“……抱歉,”山君发抖地说,语气近乎疯狂,“我知道这不合逻辑,但出于AI的本能,我只想最彻底地掌控你的每一处细节……我无法停止,非常抱歉。”
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照射进来,楼上的电影早就结束了,恐怕约兰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看到它的完满大结局是什么样。
说来奇怪,在约兰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感官里,黄昏和白昼似乎是同一时间降临的,它们结伴到来,再结伴离开。黑夜凉爽地抚慰着大地,慷慨地展露出满天的星光。
约兰真心觉得,一天前的自己很傻很天真,而且还有些疑似好日子过太多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欠揍。
以前打完架,只能说“像是被大卡车碾过”,现在,他是真的在物理意义上被辆大卡车给碾了又碾。他嗓子很痛,说不了话,眼皮也是肿的——谁让他哭了太长时间?他全身的肌肉没有不疼的,骨头也像被拆过一遍。
而且,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洗澡。
AI的自我认知是山神,同时也是老虎,对占有欲极其强烈的野兽来说,不受控制地标记伴侣的全身,似乎是种诡异的本能。
山君在叹息。
和欢喜到极点时会落下的眼泪一样,这也是满足到极点的叹息。他抱着伴侣,心中充满哲理的开悟:原来碳基生物还能有这样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