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倒真是稀奇得很。
姜映晚又转身吩咐下人准备午膳,一连报出十几道他爱吃的菜肴。从前在皇宫里,都是陛下护着她,如今陛下到了她家中,她自然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王伯听她报出的尽是些山珍海味,再看那安静坐着、被小姐轻声细语哄着的男人,心中越发不顺眼,便将她拉到一旁说话。
姜映晚满脸疑惑:“王伯,怎么了?”
王伯斟酌片刻,试探道:“小姐,我看那公子似乎比您年长不少,不知他今年贵庚?”
他心中担忧,那男子虽气度不凡,可一看便不是年轻小郎君了。他家小姐今年才十六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这年岁上怎么看都不大相配啊。
姜映晚被问得有些心虚,眼神躲闪,迟迟不答。
王伯见状,心都凉了半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若是比小姐大个七八岁也无妨,年纪大些,懂得疼人。”
姜映晚在老人家殷切又担忧的目光下,终究不得不开口:“他……他今年三十有四了。”
王伯老脸一僵,声音都颤了几分:“那不是比老爷还大一岁?他……他都能做您父亲了!”
姜映晚心道,可不是吗,从前她都是叫他爹的。
只是王伯年事已高,姜映晚生怕他受不住刺激,连忙解释道:“他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待我极好,我一点都不在意。”
“他这般年纪,可曾有过婚配?”
王伯仍不死心,追问道。
“他确实曾有过婚配,但妻子早已过世了。”
姜映晚绞尽脑汁,试图为陛下挽回些好印象,“而且他的长子对我也很好,把我当作亲妹妹一般看待。”
她说完,满眼期待地看着王伯,希望他能对陛下有所改观。然而,王伯却浑身一僵,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小姐啊,”王伯声音哽咽,几乎泣不成声,“您怎么就看上了个老鳏夫,还带着个比您都大的儿子?这叫我日后如何向老爷夫人交待啊?”
姜映晚不敢再刺激他,却又不想让他继续误会陛下,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王伯,他真的待我很好,那些我都不在乎的。”
王伯呜呜咽咽哭了半晌,仍不死心地问道:“小姐当真非他不嫁了?您如今可是郡主,又深得陛下宠爱,这天底下什么样的好儿郎找不到?我看那柳公子就挺不错的。”
姜映晚心中一紧,执拗道:“我就要他,没有谁比他更好了。”
什么柳公子、王公子,谁能比得上陛下?
王伯从未想过,自幼柔顺乖巧、毫无主见的大小姐,竟也会有如此固执的一面。他哭了半晌,终究无可奈何,长叹一声:“小姐若执意如此,老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他年纪这般大,将来若比您先走一步,您一个人可怎么办?”
姜映晚抿了抿唇,语气坚定:“他身体康健,一定能陪我走到白头。”
不过是相差十八岁罢了。等他七十岁时,她也五十多岁了。到那时,两人都已白发苍苍,腰背佝偻,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年轻时,他照顾她;等他老了,便换她来照顾他。
这样多好。
王伯见她提起那人时,眼中泛起温柔的光,心中又酸又涩,终究只能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