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他漠然看了柳姑姑一眼,道:“你等着,我去见李大人。”
柳姑姑在这处没有碳炉、没有茶水的偏厅等了小半个时辰,有仆人过来,道:“柳三,太子殿下在‘尚德殿’等你,速速跟我走!”
柳姑姑也不介意仆人轻慢的态度,立即站起身,跟着仆人小跑。
嗯,仆人步伐似缓实急,看起来一点也不急切,速度却很快。
柳姑姑不敢使用轻功,也不懂这种“高等奴仆步伐”,只能小跑。
太子正在偏厅用饭,中庶人李安民隔着一挂帘子在和他说话。
柳姑姑进门后,立即跪下磕头行礼。
“柳三,你怎么知道芍药的尸体在乱葬岗?”太子在屋内,慢条斯理地问道。
“小人猜的。教司坊女子命苦,常有类似的事发生,小人经历得多了,有了些经验。”柳姑姑道。
“既然你经历得多了,为何没能处理好这件事?”太子提高音量,声音中饱含怒气,“你脑子进了水,带羽凤仙去乱葬岗找人?
她一个不懂规矩的沙蛮子,一身蛮脾气,最爱夹脑风,你不知道?”
柳姑姑道:“殿下,小凤仙一定要来咏河宫找李大人、找太子殿下,找你们询问芍药的事。
我拦不住,只能期盼芍药以大局为重,帮忙劝说小凤仙。
芍药人虽死,却有灵魂在。
以我对芍药的了解,哪怕她屈死成了鬼魂,也必定不希望小凤仙涉险,不会将事情闹大。
可我没想到芍药的确成了亡魂,亡魂却变成了厉鬼。”
她又抬起脑袋,展露自己脖子上大片的乌青掐痕。
“变成厉鬼后,芍药不再是先前善解人意、温和大度的芍药,她甚至要找我索命。”
“呼”一个青瓷碗呼啸着穿过珠帘,精准砸在柳姑姑额头上。
“哐当”瓷碗里还有半碗热汤,碗碎汤洒,柳姑姑像是被人踹了一脚,踹在头上,身子向后飞了两三米远。
她晕晕乎乎,好半响没能爬起来。
中庶人李安民皱了皱眉,面向帘子道:“殿下息怒。贺玄的确做得太过分了。
他掳走芍药姑娘也就罢了,还把人给害死了。
害死芍药姑娘也就罢了,至少要好好安葬她,让她入土为安。
弄成现在这样,被羽凤仙恨上,纯属他自找的,和殿下无关。”
“你这样跟羽凤仙说,她能听?她听了愿意安分下来?”太子高声叫道。
李安民道:“如果好好分说,她应该能听得进去。”
接着他转过身,看向挣扎着爬起来,又重新端正跪姿的柳姑姑,问道:“羽凤仙何时去的乱葬岗?”
柳姑姑捂着额头,轻声道:“昨晚,大概亥时三刻(接近晚上十点)。”
“现在已是辰时(早晨七点)。”李安民又问:“这段时间她都在干什么?”
“她一直在乱葬岗,念经安抚芍药的怨魂。”柳姑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