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们的估计,若是在卯时天明之时出发,我们可以在亥时赶到两百多里外的流云坊夜宿。
在流云坊休整一晚,次日若是一切顺利,再赶一天的路,就可以穿越月露原与赤乌山之间的荒原。”
听了梁文英的讲述,耿煊已经明白了五家里坊的想法。
先用最快的速度,将五坊之民全部迁走。
那些物资,就要看后面的局势发展,能迁多少就迁多少。
反正,他耿煊已经承诺,要为五家里坊在新家园立足扎根进行托底。
耿煊对此,也没有什么不满。
反而觉得他们拎得非常清楚,知道“人”才是五家里坊最珍贵的资源。
其他一切都要往后靠。
不过,将计划通盘考虑一下之后,耿煊却皱眉道:
“这人、物分走,说得简单,执行起来没那么容易吧?”
别的不说,家家户户储备的过冬粮,对所有坊民来说,那可都是和命一样的东西。
在他们眼中,这两者甚至就是等价的!
现在,梁文英等人为了西迁效率,要让他们“干干净净”的离开,将所有粮食留下,这是坊主一句话就能办到的吗?!
坊主虽然在里坊之内有着巨大的威信和权柄,可也还没有大到这个程度。
除此之外,各户坊民也必有许多“珍贵”之物难以舍弃。
可能这些东西,比如一个腌菜罐子,在梁文英等人眼中,是随手就可以扔弃之物。
可在许多坊民家里,那就是非常贵重,甚至很可能父传子、子传孙,传承数代的“老物件”了。
岂是说扔掉就能扔掉的。
耿煊的询问,听在梁文英的耳中,却像是问他的决心态度。
他神色坚毅的道:
“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坚决推行下去。
西迁队伍,一定会在明早卯时准时出发!”
听到梁文英仿佛立军令状的发言,耿煊眼皮猛跳了一下。
看着面前态度坚定的梁文英,耿煊都不敢想。
要是自己默认了他这说法,近十万人的西迁,会是一个何等愁云惨淡,天怒人怨的场面。
耿煊甚至再一次想到,刚才梁文英轻描淡写的说,坊民各有心思,直到昨天夜里,他们才勉强将各家坊民的工作做通,让大家同意一起西迁。
看着梁文英此刻的态度,耿煊大约已经能够想到,在他“轻描淡写”的说服背后,一定不可能是温情脉脉,掏心掏肺的挨家劝说。
各家坊民这么仓促就要跟随整个里坊西迁,前往前途茫茫的未知之地。
心中有多少恐惧和苦楚,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要是有得选,只凭梁文英现在这番发言,他就得将丰泽坊的坊主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