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的耿煊,却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焦虑。
以往,每次行动之后,看着黑运一点点往上攀升,耿煊心中总是难免有些焦虑,生怕什么时候变成炸弹一起爆掉。
现在,对黑运有了一个更深刻的洞察后,耿煊反而释然了。
耿煊不是嗜血成性的人,也从不会以剥夺他人的生命为乐趣。
但,在更深刻的洞察了白运、黑运所代表的真正含义,以及自己的行动所带来的改变之后,他也难以避免的将自己对他人的杀戮带入到一个更高的视野之中。
那些聚集在自己身上的黑运,固然是因为自己杀了某些人所带来的。
可他已领悟到,黑运实乃“一个人的社会关系因其死亡或者说缺位而可能向其他社会关系倾泻的能量”。
也就是说,自己杀掉某人,只是将这能量激发了出来。
假若自己没有杀掉那人呢?
这能量也并不会消失,可能隐匿不显,也可能在此人余生的活动中以别样的形式,最终将其倾泻出去。
这就是隐患,是随时都可能爆炸的雷。
而庞大的人类社会,若将视野从康乐集扩散到赤乌山周边,乃至元州,乃至整个九州。
那兆亿计的芸芸众生,构成的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其中蕴藏的隐患又该有多少?
若是爆炸,又是多么恐怖的量级?
要强行描述这种能量,不同的视角,可以有不同的理解。
若将它视为“积秽”,下水道的沉渣,那自己就是清道夫;
若将它视为“戾气”,弥漫整个尘网,流动在所有人心中,那他就是泄气针;
若将它视为“业力”,那他就是斩业人;
若将它视为“熵增”,是让九州持续混乱的元凶,是天道大势,那他就是那个逆天而行之人。
强要“熵增”变“熵减”。
所以,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在这样的觉悟之下,耿煊甚至生出了个让此界所有人都感觉恐怖的想法。
“元帝死后,迄今五百多年,九州都在持续动荡混乱,始终无法重新归一。
我看不是杀得太多,而是杀得太少。”
他这想法要是被那有志于九州大业之人知道了,一定会视他为天字第一号大魔头。
因为所有有识之士都认为,九州最大的病症,就是杀戮太深,太重,太狠。
若是没有一颗圣者仁心,以杀止杀,以暴制暴,那局面还会继续恶化下去,九州这个死结再过五百年也不会有人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