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图书馆冷冷清清的，到处都是空着的自习桌。两个人随便选了一个离书架近的座位坐下。

其实路明非感觉，在文学社里编撰社刊比在图书馆里好像更方便一些，但是陈雯雯说想去图书馆，他也只好陪着了。

图书馆里安安静静，轮班的图书管理员在不远处的书架之间，拿着一根很长的鸡毛掸子，清扫书脊和书架上的落尘。

阳光在空气中穿过一条路。

空气中，浮尘和书本特有的印刷气味彼此混合，闻得人想打喷嚏又想打哈欠。

好像是记忆的某一个角落，也被图书管理员手里的鸡毛掸子拂开了，此时此刻的场景让路明非有一种梦回彼日的感觉。

陈雯雯在本子上涂画，路明非替她把所有的什么资料翻到她要的那一面。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当时问过陈雯雯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在社团活动室里面做社刊啊？”路明非问。

“社团活动室里人多，不方便。”陈雯雯说。

路明非一瞬间有些愣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件小事来，然后就听见陈雯雯忽然“呀”了一声。

这一声“呀”把他从回忆里唤醒。

“怎么了？”路明非问。

“没什么。”身旁的陈雯雯小声说，“就是我刚刚在看去年的社刊来着，然后发现社刊上有个地方印错了。”

路明非下意识地凑过身子去看了看，陈雯雯立刻往一边缩。

社刊上那一页印着的是叶芝的诗《在柳园那边》，这位曾经获得诺贝尔奖的诗人在国内最有名的诗就是那首《当你老了》，这也是陈雯雯最喜欢的诗人之一，当时路明非也没少被耳濡目染。

“好像确实是印错了。”路明非说，“‘在柳园那边，我和我的爱曾经遇见’的下一句应该是‘她走过柳园，踩着雪白的小脚’。这里前后句印错了一行。”

“班长你……”陈雯雯有些惊喜地眨了眨眼睛，“……还读过叶芝的诗么？”

“那个啊……平时偶尔会看一些诗集。”

这不是跟着你一起读的么？路明非在心里吐槽。

那时候陈雯雯总爱去图书馆借书。陈雯雯喜欢一次性借好几本，她自己看一本，剩下的就放在旁边。文学社的其他人会装模作样的在陈雯雯面前翻那些诗集，路明非也干过这事。

“班长你还看过哪些人的诗？”

“还有博尔赫斯，谬赛……”路明非把自己记得的诗人名字一股脑说了出去。

陈雯雯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浮现出喜悦的表情，但是又轻轻地叹气，最后小声说了一句：

“你真应该加入文学社的……”

……

两人在在图书馆待到黄昏日暮，一直到七点钟，学校图书馆关门，路明非和陈雯雯才收拾东西离校。

虽然路明非徒步几分钟就能到家，但是拗不过陈雯雯的执意要求，路明非还是坐上了陈雯雯家的那辆大众帕萨特回到的家。

其间陈雯雯还表示过一丝奇怪，问路明非家不是住在某某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