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他合上了圣旨,重新递回给了王景之,而他则是低垂着头,半响没有说话。
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干了大半,张议潮这才缓缓道:“这件事……淮深他们知道了吗?”
闻言,王景之颔首道:“我担心朝廷的人会拉拢索勋,挑拨他和刘继隆、李仪中、酒居延等人,因此在抵达姑臧后,便把圣旨的事情告诉小张节度使了。”
“小张节度使让我在姑臧等到开春,同时手书将事情告诉了索勋、刘继隆、李仪中三人,随后斡旋了几人的矛盾,避免几人受到挑拨而内斗。”
“至四月初我返回姑臧前,凉会兰三州的局势都没有什么变化。”
王景之说罢,张议潮舒缓了一口气,似乎是庆幸张淮深处理得当。
只是他也知道,如果圣旨公布,那瓜沙的豪强必然会干涉三州事宜,着急瓜分利益。
因此他即便缓了一口气,可心里始终还是吊着一口气。
“节度使,要不然这份圣旨就不公布了吧?”
王景之想要隐瞒圣旨的事情,毕竟从敦煌前往长安近三千里,一来一回需要大半年。
考虑到冬季焉支山封山,就是耽误一年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他们选择隐瞒,那起码能瞒一两年。
只是对于他的提议,张议潮却摇了摇头:“我还没死,他们即便知晓了圣旨的事情,我也压得住!”
张议潮那充满底气的回答,让王景之瞬间松懈下来。
是啊,只要张议潮还在,即便瓜沙的豪强想要瓜分利益,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没有张议潮点头,瓜沙的这群豪强即便策反李渭、李仪中和索勋,也不见得斗得过张淮深。
“末将知道了……”
王景之颔首表示态度,张议潮也摆手道;“退下吧。”
“是……”
王景之退出了内堂,而张议潮也在之后收拾了自己,穿上了一年前,由长安所赐予的绯色官袍。
他的双手在官袍上抚摸,眉宇间不知不觉多了几分哀伤。
“呜呜呜——”
忽的,堂外响起了号角声和钟鼓声。
没有半点迟疑,他戴上了幞头,迈步向正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