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连将程心瞻扶起,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看此人脸上的笑意,他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程心瞻觉得这位龙君很是有趣,又实实在在帮了自己,于是心中的防备略有降低,感叹道,
“如果天下真龙都如龙君这般,天下大洋都如黄海这般,那天地之间何来当今这般大乱。”
龙君继续倒酒,
“高修道不足,低修法有余。高修欲难盈,低修性自足。诸龙圣法比真仙,享有大洋,自然更是欲壑难填。道长之所想,怕是比登天还难呀。”
程心瞻摇摇头,再饮,
“位高者忧深,禄厚者责重,若有位高而德薄者,鲜不及矣。如果到了高境,却不懂得约束自己的内心,那就是魔。”
龙君闻言发笑,
“道长想当然了。”
程心瞻却道,
“境低则独善其身,境高则兼济天下。如果高境者无法兼济,那独善就是了,天下人天下治,无为亦是上道,为何还要率魔作乱呢?”
龙君再斟酒,又道,
“人之性,生而好利,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人性尚且如此,何谈无拘束的蛟龙水族?道长的要求过了。”
程心瞻正色道,
“欲而不知足,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止,失其所以有。如果只知争夺而不知节制,必会自取灭亡。或天收,或人收!”
这一次,轮到龙君略有沉默,随后主动举杯敬程心瞻,
“不愧是三清山的万法经师,道长言语果然犀利。”
程心瞻与龙君碰杯,说道,
“龙君说水族无拘束,不堪管教,但依我看,只是没有更高位者出手而已。高境之德为风,低境之德为草。草上之风,必偃。所以只要更高位者愿意克己奉道,治下臣民自然奉公守德。”
“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上清而无欲,下正而民朴。
“龙君把黄海治理的如此井然有序,繁华蔚然,我这一路走来,看那些水民亦是乐在其中。高位者或许是要克制忍耐些,但低境小民却能因此而安居乐业,这是龙君的功德。”
他诚恳说。
他见过碧海,此时再见黄海,只能说是天差地别,而究其根本,源头就在各海做主的真龙身上。
“哈哈哈——”
龙君闻言放声大笑,
“经师谬赞了,本君不是什么高功大德,噫!不过治大国如烹小鲜,个中火候把握,亦是修行证道,本君乐在其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