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厮杀又不是过家家,只要两军发了狠要对方性命,兵刃加身,就不可能不死人。
“即刻安排十三什医士过去。”
也就是连同杏林医士在内一百三十人。
别看这个人数少,要知道以前军阀出门干仗带个两三万人,军中军医可能就两三人,算上打下手的杂役也就十多来号。要是那种草台班子,可能规模还要砍半。一场仗下来,战后或感染或不治身亡的人比战场上死得多得多。很大概率,这些军医还都是赤脚铃医。
沈棠从创业初期就非常看重后勤,这些年下来又大力支持杏林医士培养,对医署各种砸钱,让他们积极为军队培养医疗人才。兢兢业业十数年下来,沈棠才能有如今的家底。
大手一挥就派出一百多号。
沈棠再见到康时却是三天之后了。
这还是沈棠感觉不对劲,亲自过去探望时候才见到的。简陋营帐内充斥着复杂气味,康时跟钱邕当了病友。沈棠过去的时候,钱邕仰躺着,右腿屈膝,左手去够脚指头抠脚。
别问左腿跟右手为啥不动,动不了。
钱邕抠了一会儿,感觉还是不得劲儿。
“方老六啊,能不能找个人帮我挑两颗……”在职场待久了,难免落下一些职业病。武将的职业病除了大大小小的暗伤,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小毛小病。例如,脚臭什么的。
野外行军很容易被乱七八糟的虫子咬。
武胆武者还好点,心念一动就能全副武装,但为了少受罪,也为了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事,不少武将即便不卸甲也会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可能袒胸露乳,坦诚相待。
战靴是必须穿的,裤腿也是必须扎进战靴的,秋冬两季还好,碰上春夏季节再干仗一场冒汗水,汗水都捂进去了。两只脚不经常晾一晾,天天裹在战靴里面,可不就有味了?
不仅有味道,还容易脱皮长水泡。
敷草药能止痒。
但钱邕现在非常痒。
武将基本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他们需要定期修剪指甲,保证鳞甲护手穿戴舒适,作战时候更方便,这也导致钱邕抠了半天趾缝还是抠不破那些水泡,越抠越痒,甚是无奈。
关键是气味也很大啊。
方衍丢去一支药膏:“自己搓搓得了。”
钱邕张嘴叼住那根药膏,一边哼哼抱怨,一边抠下来一点往脚指头涂抹。方衍这个药膏气味也大,搅得空气中的气味愈发有杀伤性。
“又不是让你方老六亲自上手挑水泡。”
他怎么说也是捡回康季寿小命的功臣吧?
就这个待遇?
钱邕表示一百二十个不服气。
方衍用干净素布将康时胸口处理干净,重新上药,后者不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伤口泛红皮肉往外翻卷,方衍道:“康尚书要是觉得气味受不住,我安排你换个帐篷。”
武将的睡眠习惯不太好。
他之前守夜的时候,钱邕那个呼噜打得震天响,也就是康时伤势重睡得沉,怎么也没醒来。好在天亮之前高烧退下了,靠着文心文士的好体格,他熬过了最危险的一段时间。
康时这个瘟神瘟起来连他自己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