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百姓们虽然无法逐字逐句听清城楼上的对话,但那扩音器传来的“赵天命抓人”、“吕慧亲手杀皇子”、“投名状”、“绞索”等关键词,配合着城楼上皇帝那失魂落魄、失禁的丑态,以及吕慧被踹翻在地、如同死狗的景象,早已将真相拼凑得七七八八!
“老天爷啊!是…是吕相亲手杀的皇子?!”
“被逼的?那也是弑杀皇子啊!天大的罪!”
“赵天命抓的?吕相动的手?…这…这比妖魔还狠毒啊!”
“陛下…陛下被他骗得好惨!认贼作父…不,是认杀兄弟的仇人作父啊!”
“奸佞!国贼!人面兽心的畜生!该下十八层地狱!”
恐惧、愤怒、对皇权的彻底动摇、对真相带来的强烈恶心感…各种情绪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疯狂滋生、爆炸!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种山呼海啸般的、颠覆性的沸腾与狂乱之中!无数人挥舞着手臂,面容扭曲,声嘶力竭:
“杀了他——!!!”
“杀了这个猪狗不如的奸贼——!!!”
“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杀!杀!!杀——!!!”
怒吼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汇聚成一股滔天的民意洪流,冲击着古老的城墙,也冲击着城楼上每一个人的心神!
永昌帝更不用说了。
楚昊那抽丝剥茧、逻辑严密的解释,彻底粉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仅看吕慧此刻那呆滞、绝望、连最后一丝狡辩力气都失去的神情,就知道——楚昊所言,字字如刀,剜心刺骨,皆是血淋淋的事实!
原来,当年害死两位皇兄的元凶,一个是早已伏诛的赵天命,另一个,就是眼前这条他养了十年、信了十年的毒蛇!
原来,害得他整个少年时期都在装病、在恐惧中度过的罪魁祸首,竟然一直就潜伏在他身边,披着“师长”、“挚友”的羊皮,冷眼旁观着他的恐惧,享受着他的信任!
这一刻,除了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怒,一股深入骨髓、冰寒刺骨的后怕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浑身发冷,牙齿咯咯作响。
十年朝夕相对,他竟是与这样一个恶魔同眠共食!
他竟将身家性命、江山社稷托付于这样一双沾满至亲鲜血的手!
这念头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欲呕吐!
“吕!慧!”永昌帝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嘶哑、尖利,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疯狂的杀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带着血沫,“你这…人面兽心、欺君罔上、弑杀皇嗣的…千古奸贼!!”
他猛地踏前一步,龙靴狠狠踩在吕慧无力摊开的手掌上,用力碾轧!
骨骼碎裂的细微声响被淹没在沸腾的民意中,但吕慧那一声非人的惨嚎却清晰可闻。
“如今!昊师明察秋毫,洞悉你所有罪孽!铁证如山!你…你这奸贼,还有何话可说?!!”
吕慧如同一条濒死的鱼,在永昌帝脚下徒劳地抽搐着。剧痛让他短暂地回魂,但眼中只剩下空洞和麻木。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勾结赵天命?认了。
亲手杀害皇子?认了。
欺骗皇帝十年?认了。
桩桩件件,哪一条不是诛九族的弥天大罪?哪一条不是该挫骨扬灰的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