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周娘子的骨殖也被玛瑙石化为一体。
这就是真相。
周正龙落下悔恨的眼泪,原来,她的娘子去世这么久了,是他没能保护好娘子。
所以出窑的瓷器才染上了红色吧。
那是娘子在流泪,她是想诉说她的委屈。
可惜,周正龙没有读懂。
血瓷上的眼泪,从此在周正龙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一定要为娘子复仇。
李政职,他一定要血债血偿。
窑工们都在李政职手下干活,这个人向来暴戾严苛,平日窑工们都顺从惯了。
这次,周正龙绝不能忍。
他策划了许久,三年后,他终于等到了机会。
同样是在旧窑炉。
周正龙拿着木棍狠狠敲击着李政职的脑袋,直到他像一只待宰的鸡,在地上颤抖抽搐。
周正龙同样火烧了李政职。
看着烧剩下的骨殖,周正龙似乎感觉还没有解气。
石锤砸上去,砸得粉碎。
等到新的窑务官上任的时候,出窑的这批瓷器又染上了红色。
这次的红色是复仇的印记。
红得那么美丽,红得那么畅快,红得那么动人。
看着新出窑的血瓷,周正龙落泪了。
新窑务官问他怎么了。
周正龙的眼睛印出红光,道:“你们难道不觉得很美吗?”
复仇的味道,很好。
复仇的颜色,很美。
周正龙的心结慢慢解开了。
不过,这件事情他却只能藏在心里。
他不能告诉老丈人周老师傅,他害怕周老师傅太过伤心。
“壁玉我还在找,前段时间听人说,有人在滁州见过她,我准备托人打听一下。”
多年来,周正龙编了无数这样的谎话。
周老师傅仍然期盼着女儿哪天能够回来。
后来,周正龙又说,有人听说在京城见到了壁玉,于是两人来到了京城定居。
主要是,周正龙不想在窑场里干了,他想远离这个伤心地。
听周正龙说完,真金马步飞都愣住了。
不管怎么样,周正龙毕竟是个杀人凶手。
“马巡使,你要是想抓走我,就把我抓走吧。不管怎么样,我不后悔。再有一次机会,我还是会杀了窑务官。”周正龙叹道。
“我早就不是什么马巡使了,这些事情也不归我管了。”马步飞叹道。
民不举,官不究。
地方上应该也以为窑务官是失踪,所以官府也一直没有调查。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杀了那个窑务官。”马步飞又道。
听了这话,周正龙有些动容,眼眶又红了。
难过的人啊,他恐怕是被这心事压了太久了。
“所以,如果釉料里掺杂了人的骨殖,便会呈现出红色,对吗?”真金又问。
“是的,其中原因,我尚且不清楚。”
血瓷片是在火神的老窝里发现的,那么火神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真金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毁尸灭迹。
那么他们杀了谁?
马步飞摇了摇头,又道:“不会是这么简单,如果是想要毁尸灭迹,他们大可以火烧土埋,为什么要费功夫烧成瓷器呢?这没有道理。”
真金认为有理,点了点头。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
马步飞又问:“你觉得,釉料中加入骨殖的作法,还有谁知道?”
周正龙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但我想,知道的人很少。我在窑里待了半辈子,还没有听人说过这种技术。”
恐怕这种技术太过血腥,也不会有人愿意推广。
“如果是动物的骨殖呢?和人的骨殖一样吗?”真金又问。
“……这个,我可能需要尝试一下,不过按理说应该是一样的。”
真金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火神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