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个月,尤其入冬以后,她好像对他的健康问题格外在意,做完这一切,才满意地贴着他躺下。
本来就是开着暖气的屋子,再盖着毛毯,身边还有个没长骨头一样的人贴着,赵楚耘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了。
但他刚把毯子掀了,赵楚月马上又给他盖好了。
“我不冷,这屋子里很热,你看看你才穿了多少。”他无奈道。
“我们能一样吗?我又不怕冷,你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的,感冒怎么办?”
“感冒主要是靠传染,我又见不到别人,没机会感冒,”他说:“再说不是每个月都有医生来吗,我很健康。”
“那也不行……”她嘟囔一声,把人抱得更紧了。
现在的年没什么年味了,新闻里反复强调着禁燃禁放的规定,城市里听不见一点爆竹声,两人在院子里放了几支冷烟花,就算是庆祝了。
明年……会怎么样,赵楚耘看着绚烂燃烧的花火,觉得最近赵楚月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这是好事。
他们终究是活在这个社会之中的,就算赵楚月靠着阶级和金钱带来的特权逾越了许多规则,但终究无法真的跳脱其中。
把一个大活人关在一个房子里一辈子,这不现实,也不可能。
他盘算着出去以后有很多事要干,他那房子租期早就到了,失联这么久估计房东早把他的东西都清理了,他得重新找房子,置办生活用品。
还有工作,他一年多没上班了,简历上这么长的空窗期,再找下一份工作估计少不了麻烦。
他想着想着,突然没忍住笑了,觉得自己像即将出狱的犯人,只不过犯人出狱多半还有家人接应,而自己出去了,和这世界就再也没有亲缘纠葛了。
他想得出神,没注意烟花的另一边,赵楚月一瞬不瞬地把他难得的笑容尽收眼底。
她有多久没看到这张脸露出笑意了呢。
她忽然觉得鼻子发酸,转过去快速抹了一下眼角。
这个年过得安静且平淡,赵楚月在这里一直待到初三,过完年以后,她依旧是来去匆匆地忙碌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日复一日,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到三月的某一天,赵楚耘突然病了。
其实也不能说突然,生病的征兆持续了有一段时间,起先是身上没力气,四肢钝痛,再然后是吃东西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他以为是被赵楚月说着了,自己真的感冒了,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病来势汹汹,最后发展成了高烧。
赵楚月和医生一起来的,依旧是抽血检查的那一套流程,他病得没力气,躺在床上任由摆弄,检查之后几人又出去了,在房间外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清。
但赵楚月再回来时,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赵楚耘有些奇怪,发个烧而已,难不成还烧出绝症了?
“医生怎么说。”他问。
“没事,就是发烧,”她说不上是什么表情,温柔地看着他,说:“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