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音响起时,他发现自己正对着空气点头哈腰。
就像前两天在县委大院停车场,隔着五米远就给何东来的小车让道那样。
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柳璜手一抖,半截烟灰落在真皮办公椅上。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中央空调的冷风正顺着后颈往脊椎里钻。
何东来挂断前的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
那是青花盖碗叩在鸡翅木茶盘上的声音,旁边似乎有张超森的声音。
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他们就提前到了酒店吃饭?庆功?
柳璜的喉结动了动,突然觉得领带勒得喘不过气。
柳璜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何东来请客时,烟雾缭绕的包厢里,何东来把玩着Zippo打火机说:“张县长见到了江昭阳同志,对他很关注,还合了影。”
“当然,不是单独合影。”
火苗腾起的瞬间,他分明看见何东来眼底跳动着阴鸷的幽光。
说完后,何东来倏地地起来,一个不小心,撞翻了景德镇青瓷茶杯,褐色的茶渍在红木桌面上蔓延成狰狞的爪痕。
这是无声的催促。
昨晚还请客,现在,目的达到了。
自己在他们那边就一无是处,没有价值了。
柳璜一阵发愣,心里拨凉拨凉的。
从何东来近乎冷漠的态度来看。
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不,弃子。